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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们大都不留宿花船,但偶尔也有特殊情况。
至于剩下的房间,以及二三层,便全都是招待客人们的雅间了。
褚朝云在窄道上低身前行,两侧隔间的门几乎都被关上了,毕竟夜里风冷,有些做久了的船娘会将攒的银钱交给刁氏,求她送饭回来时帮忙带床被子,有些,则还同她一样睡那光秃秃的床板。
这些小打小闹的事,钟管事倒也不爱多理,反正能凭本事过的好些,少闹点病,他们也能更省事些。
不过新来做工的船娘,目前就褚朝云一个。
她将菱角掏出散乱的放在脚凳上,松开系紧的衣裳抻了几下,抻平褶皱后,才想起关门这事。
对着的隔间没开气窗,空空荡荡的有些凄凉,褚朝云关门前多看了一眼,也不知日后这里住的会是何人。
在水里时,褚朝云全部的精力都用在找吃食上,倒还不觉得冷。
可回来船上后,身上湿漉漉的,又被这小溜儿的风一下跟着一下的吹,褚朝云在喷嚏出口前,飞快堵住了自己的嘴。
她只得把小窗压下一半,又不能完全关上,免得没有照亮的物什。
脚干的差不多了,褚朝云蹬上草鞋,外裤脱下搭在床板一侧晾着,就着那么一点明亮,坐在脚凳前一下一下的开始剥菱角吃。
煮熟的菱角入口绵软,更有饱腹感,但很可惜她不敢去灶房里做。
不过生吃也脆甜的很~
褚朝云一口口咬着剥好的生菱角,瞥一眼还搁在一边的硬馍,突然就咧开嘴低笑起来。
菱角真好吃!
菱角真甜啊!!
今后她褚朝云不但要吃菱角,还要吃遍这蕤洲……不,她要吃遍这整个大祁朝的所有美食!!!
饱餐一顿后,褚朝云情绪明显顺畅多了,她笑眯眯地把菱角壳和硬馍一并带去船尾,菱角壳丢进水中,硬馍则掰成小块来喂鱼儿。
……
翌日一早,褚朝云从隔间出来前便把头发先包了起来,洗漱房虽然不能洗澡,但也是可以洗头的。
只是洗头用的皂角不太好弄,有些船娘会拿银钱和钟管事换,亦或是拜托刁氏给弄来些。
昨个褚朝云在水里泡那么久,哪怕没用皂角,头发干透了之后看着也格外飘逸,未免有人起疑心,她必须要谨慎些才行。
今天不用清洗雅间,有人给她抱来两筐的菜,他们虽进不得灶房,但也不表示他们可以偷懒不用干灶房的活。
劈柴,择菜这些事,基本上也是天天都有。
褚朝云将两筐菜抱去船角一侧,手下利索的干着活,时不时,也会抬头往远处瞥上一眼,那一片的菱角昨晚全部被她搜刮完了,今晚得开辟个新地图出来。
她望风一样有一眼没一眼的往河面上撩,倒是没谁注意她这点小动作。
太远的地方褚朝云去不了,暂时也只能围着这附近打转。
没一会儿,择完了菜,褚朝云抱着筐起身时,目光便又锁定了一片新地方。
要不今晚就去那里试试?
她眉开眼笑的往灶房那去,给她送菜的婆子已经站在附近等了,灶房里时不时飘出股油香味儿,好像是鸭子肉的味道。
多日没沾过油腥的褚朝云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倒也没敢多停留,转身又往来时路走。
这会儿花船还未到营业时间,刁氏腿上搭着些晾干的衣袍,一手针一手线的再打着补丁。
褚朝云路过时,刁氏刚好扎了一下手,刁氏闷吭一声将指头塞进嘴巴里,没一会儿,又眯缝着眼睛继续穿针引线。
褚朝云看着她像是有老花眼,可刁氏才四十出头,眼睛花的是不是太快了些?
刚走开的褚朝云又退回来,就着没人坐的小杌子坐到刁氏身边,依旧是那副甜甜的笑,“补衣裳呢刁婶子,这日头是扎眼些不好穿线,要不我帮你穿啊?”
她没提刁氏眼睛花这事,刁氏手指一顿,倒是抬眼看了看她。
做工的船娘最忌讳被说“体弱”“闹病”,因为提这个会引起管事们的注意,满身病的船工是做不了活的,不中用的人在这条船上也并无人怜惜。
褚朝云是好意,刁氏自然感受得到。
刁氏也没推脱,顺坡下驴的就把针线递给了她,“行,咱俩一块干,出活还能快些,不过就得辛苦你了朝云。”
“嗐,没事。”
褚朝云接过针线利索的穿好,递回给刁氏后,便自觉的去针线筐里挑了根细针和一卷黑线。
他们补的基本都是一些劳工穿的衣裳,并不用讲究好看不好看这一层。
褚朝云是现代人,还真没怎么干过缝衣服的活,不过她并没开口要刁氏教她,而是不动声色的瞟着刁氏,放慢动作的跟着学。
褚朝云看得出来,刁氏缝的也很一般,一副对付着能穿就行的意思。
甚好。
正合她的意。
褚朝云捡了件口子破损小的开始练手,胡乱缝了几件之后,倒也算得上是熟能生巧些了。
午时初,又有工人来送饭食,待他们吃过这一顿,花船便要开始营业了。
有些朝代听说一日只会吃两餐,其实大祁一日几餐褚朝云也不是特别清楚,反正他们是一日三餐,不过也可能是管事怕他们身体扛不住,午时才给加了一餐。
且不说两餐也好,三餐也罢,对于送来的饭食,褚朝云算是彻底没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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