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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龙关的风总是带着一股子凛冽的寒意,刮在城楼上,卷起赵惊鸿鬓角的几缕丝。
他站在垛口边,一手按着腰间的佩剑,另一只手展开那封刚刚送到的信,信纸在风中微微颤动,仿佛承载着某种不安的重量。
信上的字迹刚劲有力,主名处“刘醒非”三个字尤为醒目,而在其下方,黄召重、马步高、张云羽三个名字并排而列——那是如今威震天下的五虎中三位的亲笔。
赵惊鸿的眉峰微微挑起。
刘醒非,这个名字近半年来如雷贯耳。
谁也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后起之秀,竟能以雷霆之势击溃拥兵十万的袁雄,吞下那片肥美的地盘。
更令人咋舌的是,他居然还扛住了张云羽随后的猛攻。
要知道,张云羽的“工字方便铲”在五虎中也是以刚猛着称,能从他铲下保住地盘,刘醒非的能耐可见一斑。
连黄召重和马步高都愿意附名,足见此人已隐隐有了五虎之资。
只是,这位风头正劲的新贵,找自己做什么?
赵惊鸿继续往下看,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信中说,关山海夺走了刘醒非的女人,竟将其像牲畜般锁在笼中。
字里行间的屈辱与怒火几乎要冲破纸页,即便是隔着千里之遥,赵惊鸿也能感受到刘醒非那几乎要燃起来的恨意。
关山海……赵惊鸿指尖微微收紧。
此人成名已久,一身横练功夫天下罕有,更兼得昔日九虎大将军的座骑“赤血红龙”,那马通灵善战,助关山海更是如虎添翼,这些年横行无忌,确实无人能敌。
刘醒非自忖不是对手,倒也不算妄自菲薄。
但他求借照日玉狮子,又要寻醉龙仙草……赵惊鸿的目光落在城楼下那片被白雪覆盖的山峦上。
照日玉狮子,是他赵惊鸿的坐骑,虽不及赤血红龙那般有传奇色彩,却也是千里挑一的良驹,日行千里不在话下,更兼灵性十足,能在乱军之中护主。
这等宝物,岂是说借就能借的?
而醉龙仙草,传闻生长在卢龙城附近的断龙崖深处,百年一遇,能活死人肉白骨,更能短暂激武者潜能。
只是那断龙崖地势险要,常有猛兽出没,加上气候多变,多少人想寻它踪迹,最终都成了崖下枯骨。
赵惊鸿将信纸重新折好,捏在手中。
风更冷了,远处的云州大地被一层薄雪覆盖,苍茫一片。
刘醒非这是想孤注一掷了。
借宝马,寻仙草,显然是要与关山海拼命。
只是,他凭什么觉得自己会答应?
赵惊鸿望着关外那片辽阔的天地,指尖的信纸被风再次吹得鼓起。
他想起刘醒非信中那句“此辱不雪,枉为男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卢龙城的雪,似乎又要下大了。
铅灰色的天幕沉沉压下,鹅毛大雪卷着寒风,把天地间的一切都染成了刺目的白。官道尽头的城门楼子像个冻僵的巨兽,在风雪里若隐若现。
就在这时,两道蹒跚的黑影破开雪幕,慢慢挪到了城门前。
是一个人,牵着两匹瘦骨嶙峋的马。
那人裹着件看不出原色的披风,帽檐压得极低,露出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沾着的雪沫子被呼出的白气熏得半融,又很快冻成了冰碴。
他身上那件袍子料子其实极好,细看能辨出是苏绣的云纹暗花,可如今却被划得一道一道,袖口磨烂了边,下摆还沾着黑乎乎的泥渍和不知是什么的干涸血迹,在白雪映衬下,透着股说不出的狼狈。
守城的兵卒刚要呵斥,那人已抬起头,露出双在风雪里依旧亮得惊人的眼睛。
“刘醒非。”
他报上名字,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兵卒愣了下,这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却又想不起来。
眼看风雪越来越大,也懒得多问,挥挥手放了行。
刘醒非牵着马,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积雪里,往城中心走。
沿街的铺子大多关着门,偶尔有几个行人,也都是缩着脖子匆匆赶路。
他找了个还开着门的酒肆,把马拴在门口的柱子上,解下腰间的水囊递给其中一匹,才掀帘走了进去。
“店家,打碗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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