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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过来夜已深了。
她坠进一场没有出口的春梦,没有脸的他在风中飘,亲吻像一只带电的水母,将它裹入软壳,随波逐流。
泡泡撑破。她慌忙蹬开腿,却猝不及防踢上另一堵肉墙。
他痛得叫出声,半睡半醒地呢喃:“我明天上班。”
言下之意,别再吵他睡觉。
昏沉地揉眼起身,她才发觉,自己的睡相太差,上半裙只有衣不蔽体地挂在腰上,装饰性的线结里外三层地缠着。
好不容易理正,此时的时间已经来到第二天的凌晨四点半。
昨夜的事都想不起来了,记忆里只有一阵扭曲惑乱的光影。
自己这是昨夜喝断片,又把他折腾到了床上?
忘记还真是可惜。
她伸了个长足的懒腰,伸长手探向身侧,这才发觉,偌大的双人床,她一个人占了床中央,他却卷着被子,可怜兮兮缩在床沿。
他睡熟了,戳脸、揉头,都毫无反应。
她试图将他挪回中央,却没有挪动一点,最后只好照镜子般的,面朝外边,缩在另一侧床沿。
不像除夕夜后腰酸背痛,他咬得重的地方整日整日地发麻,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她如此安慰自己,心却像破晓的初阳,面对着苍凉空漠的海水,感到无尽的失落与孤独。
成千上万的碎红豆从天而降,像暴雨、像瀑布那样倾落下来,汇聚于玻璃瓶底,荡成浅绯色的遐思。
梦回酒醒春愁怯,宝鸭烟销香未歇。
下一觉醒来是真正的早上,他的闹钟响了。
这回光景又大不相同。本该分隔在大床边缘的二人睡在同一床被子里。他就在她身后,手环着她的腰,就像抱着一具排遣孤独的人偶。
沉酣的吐息扑上颈窝,直挠得她浑身冒起鸡皮疙瘩,忍不住骂:
“你是猪。”
他一把将响个不停的闹钟按断,更向她颈边钻了几分,“反正还早,稍稍迟到一会也无妨。”
过分热情的回应实在反常,怕不是他在恍惚之中,将她认成什么别的人。
“绍钤?”她出声试探。
他径自问自己的话:“你什么时候开学?十五号?”
“十五号周日,周一开学。”
原来他没弄错吗?
“那也快了。”
鸟巢般的乱发戳在两人依偎相磨的颊边,他耐性极好地缓缓揉顺,“大后天十四号,我有空,你想去哪里走走吗?临近的城市,杭州?”
果真弄错了吧。
她像小蜗牛一样,蠕动着拱进被子里,小声道:“我才不想和你去。”
就算被拒绝,他也没有多少留恋,反而无比干脆地应下,“好。我还以为这样能让你开心一点。”
她总觉他话里有话,自己却没悟出所以然,“为什么这样想?”
但这换来一句更意味不明的哑谜,他道:“对不起,是我多心了。”
她更是一头雾水,提醒道:“你在跟谁说话?我是钟杳。”
“就是说你,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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