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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绪沉默踌躇片刻,终道:“……好。”
灯下,舞者疾转如风,玉臂轻舒,裙衣斜曳,或若柳絮随风,又似飞雪飘零。
闻耳旁丝竹曼妙,李启兴致大发,频频举杯,李绪抬盏遥遥相应。
如此饮到半路,李启只嫌不够热闹,又命人将之前父王赏赐的美酒拿了上来。
这酒来自西域,入口冰冷,入腹火热,甚是奇特,唤做破冰。
一名酒童将温好的酒端了一壶上来,给每人各斟上一杯。李启一饮而尽,李绪却迟迟不动。
李启奇道:“二弟为何不喝?”
李绪抬头,皱着眉头道,“小弟腹痛难忍。”
李启一怔,惊讶下座,连声道:“快叫御医来。”
待行到李绪桌前,见李绪果然以手覆在腹间,似是疼痛难忍的样子。
李启弯腰扶住他,“怎么会……”话还不曾说完,手腕一紧,却已经被李绪牢牢抓住。
腕中这一痛,他心头一凛,立刻吃惊住口。
李绪本来佝偻的背缓缓挺将起来,抬头对着他微笑,“我骗王兄的。”
李启面无表情静了片刻,骤然甩袖,李绪那只手力大无穷,宛如铁箍囚着他不放,哪里挣得掉。
两人对视了片刻。
李绪微微抿唇,似是叹息,也不道歉,只抬眼笑,“王兄生气了?”
李启退后一步,带着憎恶撇了眼看他,哪有平日从容礼让之态。
李绪意有所指道:“当年太宗皇帝也曾赴过太子宴。”
李启面色骤变,半晌不做声,突又忍不住连声冷笑,“你若怀疑我,大可以不来。”
李绪凝视他片刻,终于笑起来:“我不过说笑玩耍,王兄却当真了?”他声音低微,已近耳语,分明是调笑的样子了。
李启神情变幻,倒不应答。
李绪站起身,无意中拂袖将那酒杯撞翻在地,泼出的透明液体从桌上渐渐流落到青石砖面上,在灯下反射出璀璨光芒。
两人摒退左右,入了内房,纠缠成一团。
他两人本是亲生兄弟,原不该做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可那种长年相依的亲情是何时变化的,李绪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烛下看李启,他也看不出美丑。
旁人都说太子长相平平,不如二皇子,更别提俊美出众的九皇子,独独他不以为然。或者是两人彼此依托得太久,彼此融入血肉,这样的概念早已经不同常人。
他唯一知道的是,哪怕在阵前对敌,哪怕远在万里之外的边疆,他心之所系还是京中这个人。
是以得知李启已有除去自己的心思时,他也并不感觉到太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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