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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2章 悟心（第1页）

幻雪神山的黄昏总是漫长而寂寥，残阳如血，将终年不化的积雪染成凄艳的紫红色。

渊祭独自站在果园中，斑驳的光影透过枯枝落在他银白的长上。

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打理过这里了，万年前，这里曾栽满永不凋零的樱花树，每当风吹过，粉白的花瓣会落满肩头。他挣脱束缚之后现这里只剩枯槁的枝桠扭曲着伸向天空，像无数绝望的手臂在祈求宽恕。

所以他就把这里换成了果园，上次他甚至带着樱空释来这里玩儿了一圈。

他曾经说过这里的果子很好吃。

他摊开掌心，一枚冰雕般的桃子静静躺着。

这是用他最高阶幻术滋养而凝结的果实，晶莹剔透的内里封存着细碎的金色花蕊——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年为了哄自己开心的小把戏，如今哄起樱空释来倒是挺好用的。

"渊祭你看！这里的桃子不仅好吃还会光呢！"记忆中清脆的童声让渊祭的手指猛然收紧。桃核尖锐的棱角刺入皮肉，金色的神血顺着掌纹滴落，在雪地上绽开诡异的花。

就在这时，空气突然泛起涟漪。

微光聚拢成熟悉的身影，素白的神袍拂过枯草，竟没有惊动一片雪花。舍弥的幻影就这样降临，如同万年前那个改变命运的清晨。

"你做什么？"渊祭的声音比万年寒冰更冷。

神山之主额间的水晶迸射出危险的光芒，四周的空气开始扭曲震颤。然而幻影只是轻轻取走他掌中染血的桃核，仔细为他处理伤口动作自然得仿佛只是摘取枝头的落花。

"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舍弥的幻影坐在枯树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这个动作太过熟悉，恍然间还是诸神黄昏之前，他们尚能并肩看流星划过神山巅顶的时光。

渊祭突然暴怒。打出一道灵力狠狠掷向远处，在撞上结界的瞬间炸裂成漫天冰晶。"舍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神只的威压让整座果园剧烈震动，"没有我传授幻术，哪来冰族存身之地？你凭什么奚落本尊主？"

幻影在强大的能量冲击中微微晃动，却依然保持端坐的姿态。那些冰晶在它周围缓缓飘落，折射出七彩光晕，恍若往事纷扬。

"我知道你恨我。"幻影的声音像穿过漫长时光的风，"但你应该回去看看樱空释，那是你的孩子。"

"背叛我的孩子，我才不要！"渊祭的怒吼震裂了脚下的冻土。

无数记忆的碎片随之翻涌而上——樱空释白衣染血，却仍仰着头对他微笑；但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凛昭，选择了冰族，选择了…背叛自己…

哪怕他对他有多好，都没有用…都没有用…

舍弥的幻影在消散前最后回望："你惩罚的从来不是他，渊祭。这么多年，你真正无法原谅的，是背叛你的我，还有你自己……"

风声忽然寂静。

渊祭怔怔看着重归空荡的果园，忽然现枯枝上竟冒出新芽——那是他失控的神力在不自觉间催的生机。

他这才明白，舍弥的幻影从来不是挑衅，而是用最残酷的方式，让他看见自己内心深处从未熄灭的期待。

夕阳彻底沉没时，渊祭终于走向果园深处。在最古老的樱花树下，他挖出埋藏多年的玉匣。里面整齐排列着九十九枚冰桃，每一枚都完美复刻着自己当初的心意。

这是他用百年时间雕琢的忏悔，却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思念。他其实很想念莲姬……

渊祭握紧最新雕成的第一百枚冰桃，忽然想起樱空释出生那日，——樱花齐齐绽放，周身弥漫的香气经久不散。

夜雪开始飘落。渊祭踏出果园时，身后枯木尽数开花。粉白的花瓣追随着神只的脚步，在雪地上铺就一条通往轮回之镜的路。

整座幻雪神山都在此刻苏醒。万年冰层下传来心跳般的震动，所有凋零的果树重焕生机，那些被遗忘的、关于爱与宽恕的古老咒语，随着花香飘荡在每一缕风中。

渊祭终于懂得，真正永恒的不是力量，而是即使经历最深的绝望，依然选择重新开始的勇气。

在轮回之镜前，神山之主放下权杖，将第一百枚冰桃轻轻放入镜中。镜面荡漾的波纹里，渐渐浮现出少年带笑的眼睛。"渊祭，"幻影如是说："这里的桃子会光呢。"

渊祭伸手触碰镜面，第一次落下神只之泪。那一刻，整个幻雪神山万花齐放，所有冰桃都在瞬间成熟，出温暖的金光。原来最大的神迹，从来都是爱与被爱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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