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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定明天,所以明天一早,陈鹤年就提着东西走到了山脚。
早走能规避不少风险,虽然永建师父和胡不孙他们强调过,不要把陈鹤年的事张扬出去,但这么多人在,总会有张不带把的嘴,太阴之体的消息一旦传到道上,定然会惹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追在他屁股后边。
这待遇已经算好的,上一位太阴之体可是被道门合力绞杀,是记载在道门历史上的“太中之难”。
当时唯一没有参与的只有南派,那人死后,血肉骨头被各门平分,可这么多年过去,起到的效果并没有传说中那般好,所以有名望的人不会为了这点利益而放弃自己过去积攒的功德和好名声。
现在,依然打陈鹤年主意的多半是旁门术士和阴修,碰到瓶颈难以增进道行的人总会想着,要是能尝一口“唐僧肉”是不是就能解决?他们把陈鹤年当成吃不到嘴的仙丹。
陈鹤年来这里一趟,其实亏了,他亏了一只鬼,还没捞着值钱的宝贝,镜中鬼什么也没吐给他,周羡之把他存在镜子里的钱都花光了,他想换个师父,不如南派能给的待遇。
永建师父当时说的话并不算夸大,南派作为正统派系,他们的祖师也重新出山坐镇,那些道行高的个个都是百岁以上的老头子,机缘到了就会将山门托付给下一辈,然后自己找个山洞闭关,主张隔绝尘世,摒弃七情六欲,坐忘成仙。
没人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成了仙,进山洞的人都会将山洞封死,坐忘山上全都是那些老道堵上的黑石头,活像个坟山。
陈鹤年要是去了南派,只要那老头儿不死,他就后顾无忧。
但周羡之放了话,永建师父当时就没再劝,就说:“好吧,好吧……”
他像个是被赶的客,左右站不住,离开时就对左贺关心两句:“走的时候记得找师兄取几件冬衣,后面天气该凉了,你备着,师父不在,到外面照顾好自己。”他说,“当师父的自然会念着在外面的徒弟,我会等你回来传你衣钵。”
陈鹤年听见了,当时就瞪了一眼周羡之,想叫他少惦记着自己的钱。
“我可不羡慕,别人有好师父,我有个好徒弟啊!”周羡之却笑着说,当着陈鹤年的面扯开衣服上的空口袋,他没钱,所以厚颜无耻地叫陈鹤年给他买火车票。
永建师父他们继续追踪那只僵尸的下落,陈鹤年他们则赶去了火车站,返程耗费一段时间,回到店子时已经是晚上,拉开门,走进去,陈鹤年难得轻松地吸了一口气,虽然没开窗户还有股灰尘味儿,没人进来过,店里和他们出去时一样。
“快去烧壶水!”周羡之说完,挠着脖子急忙忙往楼上去,他打算先洗个澡。
“没人听你使唤。”陈鹤年回,他停在楼下的桌子边,宝镜被他讨回来放进自己的箱子里,他叫左贺顺路把箱子放回自己的房间里,那楼梯的一阵阵儿响,他拉开椅子坐下。
镜中鬼从镜子里钻了出来,已经舒坦在飘去柜子顶上,它向陈鹤年抱怨:“这么多天,都把我脸上的红妆给颠花了,那老头一点也不爱惜我,还是跟着你好呐。”
镜中鬼像个唱戏的花旦,就算弱化了男人粗糙的五官,他的脸也不美,鬼的样貌大概和生前的长相挂钩?它比于林丑多了,一点也不对他胃口。
陈鹤年歪过头,他不想看见这样的脸,手正枕在桌子上,忽地,他手腕上的白蛇也滑了下去,不过陈鹤年先一把抓住它,小白惊慌地吐了一口舌头。
“怕什么,又不炖了你。”陈鹤年就在它鳞片上摸了一把,蛇的鳞片紧张地张开了,很凉也很硬,还硌人,不是他喜欢的感觉。
“走吧。”他嫌弃撒了手,小白扭动身体,飞快钻回了自己的窝里。
姜皖刚从洗手间出来,把水往自己衣服上擦,陈鹤年问她:“还有肉么?”
他难得有这份心,一想,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喂过它了。
“冰箱里肯定还有。”姜皖径直走到蛇窝边摸了摸蛇脑袋,“只不过要解冻,要等一等。”
小白高兴地晃起脑袋,姜皖笑了声,走去厨房,陈鹤年抱着臂,无所事事地摇着屁股下坐的椅子腿。
桌上还有几本书,是他之前翻过的姜朝史,左贺从楼上下来,他就把书举起来,说:“你忘记还书了。”
左贺一听,有些困惑,他抬头一看松了口气,“这些书不用还。”他说:“那时见你看得认真,就直接买下了,反正不贵,没准以后要用呢。”
“那这本呢?”陈鹤年转头又拿起一本,“这本你也买了?”
左贺一噎,那本书封上写着:《凶鬼夜缠:纯情公子哪里跑》
“这本不是。”左贺尴尬地说,他的脸都显得不自然了,这本书的名字就有不小的冲击,“不是我买的,是姜皖想要的,我买书的时候,她也在,说你需要就一并买了,已经放了很久了,你那时候没在意。”
姜皖给他选的爱情小说,陈鹤年包装都没撕,哪里知道是这种鬼名字,果然,也只有鬼才看得下去,他气愤地把书丢在一边,一副恨天恨地的眼神,见谁都不顺眼。
左贺的眼睛一直飘忽在陈鹤年皱紧眉头的脸上,但他明显是在犹豫,所以嘴巴没张开。
“有屁就放。”陈鹤年瞪了他一眼。
那左贺就真说了,他摸着脑袋:“我感觉,你有点情绪问题……”
“就是那个……”
“分离焦虑,你现在和这个症状有点像。”左贺说,“你要不要想点别的事?或者做点什么?”
陈鹤年呵呵一笑:“我清楚我要做什么。”
“好吧,那我去做晚饭了。”左贺不想再惹得他不高兴,熟练跑进厨房去了。
“搞点绿豆吧,能降火。”姜皖从厨房探出脑袋,“陈老板想要热的还是冰的?”
“冰的。”陈鹤年回。
姜皖眨了下眼睛:“冰箱里应该有冰块,现在煮能当夜宵吃,我去洗绿豆。”
没一会儿,厨房就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烦人,陈鹤年捶了下桌子,他又没说想喝。
“这屋子真热闹啊。”镜中鬼撑着脑袋说,“而且我感觉,你好像还变了点。”
陈鹤年眼刀立即甩过去,它说:“你脸更臭了。”
“这不重要。”镜中鬼悠哉游哉地从上面飘下来,白衣服垫在桌子上,坐在了陈鹤年面前,“让我看看,你到底是哪里有了问题。”它不怕死的凑到陈鹤年的脸边闻了闻,非常高兴地说:“还是一样香。”
陈鹤年都没抬头看它,它还把自己的脸凑到了他的眼睛底下,“但你身上的味道变了,没有了天然的压制。”
“所以……是它不在了!”
“它难道死了?”
镜中鬼嘻嘻地笑了起来,它觉得自己猜对了:“但你怎么看上去还不高兴?你不是能省一比麻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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