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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知府县衙。
烛光摇曳,陆玄昭坐在桌前,书案上堆满卷宗。
左右两侧七八个文员一同在查。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十多年的盐税卷宗不是一朝一夕能查完的。
每人眼中都布满了血丝,连手指都因长时间翻阅卷宗变得僵硬
疲倦时就揉揉眼睛,困的不行就起身站一会。
没人敢说累,毕竟身份最高贵的那个也在干活,工作量比他们还大。
等比对记录好各年盐税的收支后,有专人整理好递给陆玄昭。
“王爷,冀州府的盐税数目应与周边州县相差不大,却一年少于一年。知府将账目列得如此混乱,还真是无能。难怪查不到什么证据……”幕僚忍不住低声抱怨了起来。
陆玄昭目光淡淡,“倒真是糊涂蛋就简单了。最怕聪明人装糊涂。”
盐税之事自古以来便复杂至极。
商户要想合法贩卖盐,必须先从盐官手中取得“盐引”。
可这些盐引往往成为了官商勾结、私盐交易的工具。
逃税、偷税之风早已蔓延多年。
朝廷任命的盐税官员几乎没有不贪的。
不过是贪多贪少的问题。
水至清而无鱼,你不贪,有的是人逼你贪。
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牵一而动全身。
这样庞大的问题,如何彻底解决?
幕僚垂,不禁苦恼。
就在此时,门外通传,知府孟钰前来求见。
陆玄昭捏了捏眉心,“让他进来。”
门打开,孟钰手捧一锅老鸭汤,满脸堆笑迈步进来。
“王爷,夜深露重,不如先歇一歇,尝尝这只刚炖好的老鸭汤。下官亲手炖的。”他弯腰欠身,一副谦卑模样。
浓郁的香气顿时在屋内弥漫开来,厅内传来下意识的吞咽声。
陆玄昭瞥了一眼锅中的汤,唇角微勾,“孟大人还真是闲情逸致,还有时间亲手炖汤。”
孟钰面色一僵,随即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唉,冀州这地方,真是艰难呐,地势偏远,商贾来往频繁,难免有疏漏。下官在此为官多年,苦苦支撑着这片土地。奈何盐商势大,与贪官暗中勾结,下官实在无能为力……”
陆玄昭不接孟钰的话茬,语气幽幽:“嗯,无能为力,但有能力练得一手好厨艺。”
孟钰摸了摸鼻子。
陆玄昭让人将汤分给了手下。
待孟钰离开后,陆玄昭继续盯着面前的卷宗。
手下文员也没有丝毫松懈。
烛火在夜风中摇曳,不知何时,被气流吹动,猛然晃动一下。
肆风悄无声息地出现。
陆玄昭起身去了阁间。
肆风禀告:“王爷,属下在各大盐仓查探后现,部分盐仓的盐存量与实际不符,似乎早已被秘密转移。”
陆玄昭抬了抬眼皮,淡淡道:“转移?转去何处?”
肆风压低声音:“属下暂未查出具体去向,只在一处仓库的残迹中,现了雪花盐的踪迹。”
“雪花盐?”陆玄昭微微一顿,手上的动作停住。
雪花盐,白如霜雪,十年前风靡一时,因其极高的纯度迅占领了高端盐市。
那拥有这门技术的盐商刘辛,也因此暴富。
可惜好景不长,刘家一夜之间遭遇走水,连这门稀世的制盐技艺也随火而灭。
自那之后,雪花盐成为稀世之物,价格被炒到了天价,而所剩无几的雪花盐多被达官贵人用作送礼的珍品。
陆玄昭眼中寒光微闪,“既然技术已被毁,雪花盐怎么会再次出现?”
肆风道:“属下怀疑,有人重新掌握了这门技艺,并且暗中流入市场。更蹊跷的是,雪花盐出现的地方,正是朝廷盐税失衡最为严重的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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