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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啧声道:“你知道个啥?”
父亲不知道从何时起开始研究起神佛和风水,我还记得在以前,他是不信这些东西的,我自然明白他是被生活给磨灭了年轻时的信仰:那些拖欠着的薪水加起来十几万有余,年三十带着一群民工和工程方斗智斗勇,只为了过年的那几个钱。
也有想帮助,想提携他的老板,然而那个项目刚开始没多久却有人自杀,项目也跟着黄了,那个看重他的老板说:“哎呀,看着你日子过的难想帮帮你,可你也真是命不好,这种几十年难遇的事儿都能落到你头上。”
父亲一定是察觉到了某种神奇的力量,那种力量控制着他,让他走到哪儿都很倒霉,就像我一样,只不过现在我找到了原因,他没有找到——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改变什么。所以他选择了迷信神佛,他以为那是神的力量。
现在父亲不再做包工头,在工程里做着监工,身后带着一群刚毕业的大学生,后来我离家上学工作,他的工资款是否依旧艰难我便不清楚了。
红灯笼高高挂起,一整条胡同都是鲜红色的喜庆,中心路上也挂满了灯笼和彩旗,到了晚上,路灯和红灯笼齐齐亮起,只有南湖那边还是黑着的。我们的村子其实早已不像是村子,路边的树都是经过精修和处理的,水泥地铺满了每个角落,路两边永远停满了汽车。
经过连续几天的清理,凌乱终于不见了痕迹,当然,衣柜里的陈年旧衣服和书柜里的缠绕着的电线依旧在那里,怎么也抹不掉痕迹。整齐不过一张皮囊而已。
年三十我和魏明去送礼,到了晚上,魏明和父亲出去拜年,我与母亲包饺子,看着极其无聊的春晚,不知道他们在嘻嘻哈哈些什么。在外面我凌晨一点睡觉都是常事,在家里十点却已经困得不行,我看着厨房里不断滴水的台面,实在忍不住困滚去了自己的卧室,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零点,鞭炮声陆续响起,我迷蒙的睁开眼,看到院子里一片火光,知道他们在拜神烧黄纸。
我忽然想起魏明所说的“鬼屋”,就在我一墙之隔的院子里,想着是否应该爬过去也烧几张纸去去阴气,但我对拜神实在没有研究,还是不去打扰神明的好。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是早上七点,魏明在院子里踢踢踏踏,已经在我门口徘徊了好几次,我知道他急着进来看电脑游戏。
我的卧室没有空调暖气,起床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我在被子里穿好衣服,魏明在外面听到了动静,站在门口说道:“姐姐,你起来了没?我进去了。”
我穿好了鞋,跟他说:“进来吧。”
魏明推开了门,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我真担心那颤颤巍巍的椅子担不住他。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魏明痴迷于游戏没有丝毫反感,就好像在无意识中,在我尚且不知道任何答案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在这个家里,魏明已经被挤压的无处可去,他只能躲到游戏里,他只剩下游戏了。
大年初一是最为无聊的,家里人来人往,我并不乐于见人,于是爬上房顶,去了隔壁的院子,将杂草清理干净扔进了堆肥箱,将碎掉的花盆瓦片用铁丝缠绕起来,花盆里的花早就已经枯死的差不多了。我给爬墙月季修剪掉枝杈,重新捆扎,又给它施好肥,用水缸里存着的雨水给它浇灌,这满墙的月季早已是半野生状态,但是长势还不错,让人不操心的月季并不多。或许是舍不得这样鲜艳的花朵,我每年都会回来看它几次,有时是施肥的时候,有时是开花的时候。
等我忙活完,才听到墙的另一面,魏明正和母亲谈论着我,问我去哪儿了,我爬上墙,跳出墙面,然后绕道回家,装作出去玩了一圈的样子。
事实上在家里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村里的小成亲的成亲,远嫁的远嫁,年初一他们正在各自的婆婆家忙碌着,没几个有功夫搭理我。
年初二的晚上,小刘维约了一场饭局,我的小常联系的加上我共有四个,两个是魏家的,两个是刘家的,我们四个人常年分居各地,一年到头只聚这一次。
两年前刘家姐妹闹翻了,我和我堂姐便成了看眼色行事的两个人,下午我刚和姐姐刘珊聊了一下午,去逗弄她的儿子,到了晚上,我和堂姐就去赴刘维的约去市里吃饭去了。成熟教会我们永远合理的处理好各种关系,就像我和堂姐从来不会插足刘家姐妹的矛盾,他们亲戚之间的问题已经波及到了两个家庭,不是用友情就可以简单处理掉的。
我们坐刘维家的车去了市里,年幼的时候,刘维就住在堂姐家附近,所以刘维她老公与堂姐很熟悉,一直在跟她说话,我坐在后面玩着手机听他们聊天。
她老公说话满嘴的刺,逼问到人无话可说,却仍旧继续问:“你说呢,你说是不是?”听了半路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说话可真欠揍,你怎么那么爱顶嘴呢?不管说什么你都得反驳一句。”
堂姐被顶嘴了一路,说的她无话可说,见状也接上我的话,“确实,跟他说话能把我给气死。”
我说:“你这样说话对孩子不好”,我看着他们的女儿,“你没现你女儿喜欢斜着眼睛看人吗?”
他们的女儿很喜欢翻白眼,在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我还以为她讨厌我。
刘维哈哈笑道:“就这样的人还能教出什么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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