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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怎么样的人,正做着什么样的事,我的自我意识在她的不断逼迫挤压下,已经彻底掉进了幽深的黑暗里,现在占据这幅身体的是另外一个人。
我坐在她的身边和她对峙,她向我扔出刀子,我也会回敬她一刀,再不会有任何犹豫,直到父亲下班,我才会回到自己的卧室里。
终于有一天,母亲实在受不了我了,于是父亲请了保姆照顾家里和母亲,他开始让我尽量别出现在母亲面前,少惹她生气,和以前说的话正好相反。
但母亲是病人,保姆不一定会照顾,完全托付给她父亲不放心,所以还是让我先在家里看着,也试用一下这个保姆是否合适。
我白欢喜一场,还以为我终于可以滚蛋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我可以一直藏在卧室里,或者偷跑出去。
新来的保姆很快和母亲闹得别扭起来,如今的我已经再无法分辨她们两个究竟是谁有问题,毕竟我也不是个正常人了,早已没有了衡量对错的能力。只是一开始总听母亲说她不按时过来,又或者是提前走,越来越不听使唤,行为越来越过分。我和父亲听着母亲单方面的说辞,就觉得这个保姆一点都不敬业。但未等父亲将她辞去,保姆就自动旷离了,这令我开始感到疑惑。
于是我看着母亲的脸色,努力分辨她的神态和语气,猜测她大概是嫉妒一个身强力健的女人,暗戳戳针对也未可知。毕竟保姆干的活计就是她曾经干的,虽然她干的稀碎,将家里搞得像个猪窝,但这并不妨碍她会觉得有人抢了她的位子。
我远走他乡的梦想再次落空。父亲提议让我继续照顾母亲,母亲激动的摆摆手,“不不不,让她走,让她走,赶紧让她走。”
父亲说:“那一时半会招不到人哦。”
母亲忽然变得坚强起来,不似整天流泪的脆弱了,她说:“我现在能照顾自己了,家里面来回走动也没问题,她年纪也不小了,赶紧让她走吧……”
我处在走与不走的分界点上,感觉命运悬在房梁上,我真希望她能再恨我一点。
程跃微信说,他要回来了,不知道会不会被隔离,但他到家后要立刻见我。
还说把我的电脑带回来了,太久没充电电池好像故障了,需要修一修。
我不想见他,因为此刻我是一个疯子,一个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疯子。事实上我想安排的是等我离开家三个月以后再见他,但我知道他不会同意,所以才改成了让他在潍城等着我。
我骑上电动车跑到南湖里吹风,躺在长椅上荡秋千,艾可忽然微信跟我说她与陈泽吕分手了。我与艾可已经几个月没有联系了,尤其是在我提出辞呈以后,不同的生活环境逐渐将我们拉得越来越远。
也或许我真的是个性情凉薄的人,对于同事向来是人走茶凉,对于朋友,也是难以入心,外人总觉得我温柔和善,忍不住亲近,却不知道我最想要的就是一个人呆在角落里。
艾可说:他原来已经结婚了,一直瞒着我。
我从长椅上猛地坐起,伸腿撑着椅子,让它别再摇晃。我一直知道陈泽吕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不知道背后的问题居然这么大,有些后悔当初没有极力阻止艾可。
很快,艾可的电话打过来,跟我详细的说明了事情的经过,她哭泣的告诉我,说陈泽吕其实是真的爱她,但他已经结婚了,而且今年还刚有了孩子,又说自己也放不下他……
我听着她的话,不明白时至如今她为什么还这么糊涂,看不出那个男人的伎俩。很快,“傻.逼、人渣、婊子、小三……”各种污蔑性的字眼从我嘴里面出,我听见自己说,“被骗的人又不是我,你要这么喜欢做小三被睡,你就继续做去……”
我的灵魂跃上我的头顶,看着我坐在长椅上打电话,炙热的阳光照射在这幅身体上,她皱着眉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但她无法阻止我,此时这幅身体属于另外一个人。
我一边惊讶于自己说话的语气竟然已经具备了灾难性毁灭的力量,一边又停止不住的继续对她说出一大片侮辱性词汇。
艾可似乎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她淡淡的说:“我不敢相信,这些话竟然是你说出来的。你回去不过半年,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接着她挂断了电话。
我知道,我们以后都不会再联系了。
我僵硬地转过头看着湖面上的水波纹,明白了一个道理:我在与母亲的战斗中,也成功将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母亲。
我知道,能够拯救我的再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办法,只有唯一的一条路,那就是离开这里,彻底离开这里。
、
程跃回来以后给我了微信,晚上八点,我绕远路去他家和他见面——我需要一个心理准备的过程。我知道,母亲早就意识到了我们的关系,但我已经顾不上她会怎么看我,她认为我每天半夜偷跑过去偷情也未可知。
程跃正在检查我的电脑,听到声音回头看了看我,说:“过来。”
我移步过去,压抑住自己说话的冲动,咬紧了嘴唇,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伸手捂上我的嘴,因为我不知道我会说出些什么。我的嘴里住了一只只会咆哮的怪兽,稍不注意她就要破口而出,即便我现在紧闭着嘴唇,我也能感觉到她在里面破口大骂。
&1t;ahref="https:zuozhept6.htm1"tit1e="北川风"target="_b1ank">北川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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