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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鸢冷声道:“站起来。”
杨二柱一骨碌站了起来,一张黑脸愣是涨得通红。
“醒了吗?”叶鸢剑尖对着地面,说话时微微扬起,“想起这里是军营了吗?还有什么话都一并说了吧。”
杨二柱根本没有意识到叶鸢的话里还有言外之意,这句话仿佛更加刺激到了他不知哪一根弦,杨二柱直接对着叶鸢扑了过来。叶鸢唇角微不可查地向上提了提,杨二柱和她打架倒是正合了她意,她只怕他不和自己打。
杨二柱拳头直接朝着叶鸢的面门招呼过来,叶鸢不知道该说这人是自信还是自大,自己手里提着剑他还敢赤手空拳地冲过来。
叶鸢有意要立威,自然是不好拿着自己的剑去对上杨二柱的双拳,可若是把剑抛给王卫,有些危险还有些心疼自己的宝贝剑。
索性叶鸢没有接招,直接运气使起轻功,一个纵跃向上。叶鸢的速度太快,杨二柱反应不及,改变出拳路线为时已晚,整个人重心不稳,偏偏叶鸢也不知有意无意,在空中脚尖还在杨二柱的手臂上借了力。
叶鸢在空中转身,脚尖在空中轻点,顺势将手中剑插回了剑鞘。周围将士几乎都看傻眼了。叶鸢今日穿的是一件骑装,下摆虽短,但在空中转身时仍有起伏,旁人看去像是朵伏在地上的花苞,飞入空中又绽开。明明叶鸢没有伸手打斗,可周围已经没有人愿意施舍用眼神给跌倒在地的杨二柱,甚至有士兵吹起了口哨,更有人高声叫好。
叶鸢没想到,自己只是为了躲开杨二柱的出拳好把剑收回剑鞘的动作,竟意外地达到了炫技的效果。叶鸢落地回身,只见杨二柱翻身站起,仍不死心地向着叶鸢的面门出拳。本以为要多打一会儿才能让周围的士兵知晓自己这个军师并不好惹,没成想刚刚的闪躲就已经达到了想要的效果。
于是叶鸢也不再收手,直接接了杨二柱这一拳,迎着杨二柱出拳的右手向左,在拳头即将打到肉时,下盘扎稳腰部发力,快速向左闪身,避开杨二柱的拳风约半个身位,回首以掌为刃,右掌侧劈在杨二柱右臂肘尖下一寸。
周围人只觉得也就是风吹过那样一瞬,杨二柱便自己冲上来倒在地上,右臂以一个诡异的姿态极其扭曲地弯折着。而叶鸢只是向左前方挪了不到两个身位。
教场上看到这一幕的人全都安静了。外围士兵的窃窃私语汇聚而成的嘈杂也影响不了这一片的寂静。杨二柱左臂将身子撑起,还要起身继续,可这次叶鸢根本没给他机会,而是对着他的腰窝踹了下去,又绕到他身前,拔出轻风,剑尖直指他的头。
“怎么?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打不过,怎么留在一营的?”叶鸢抬高声音说道,“杨千夫长就是这般上的战场吗?”
杨二柱正被右臂折断的痛感折磨,疼得厉害,却碍于脸面强忍受着。他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莽撞踢到了铁板,有些心虚,满腔的恼怒却又不敢发作,只得小声求饶:“叶军师,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属下也不知军师有这样一身俊俏功夫,还以为是什么没能耐的人抢了谢军师的位置。是在下的错,还请您大人大量高抬贵手,我杨二柱在这给您叶军师赔罪了。”
杨二柱自以为这话说得已经给足了叶鸢面子和台阶。叶鸢只消说一句“滚”,这件事就算揭过。一个丫头,即使武功耍得漂亮,心性终究是个小女孩,也不能拿自己如何。虽说以下犯上需得军法处置,可这丫头片子刚到赤鹰军没几天,怕是连军棍和鞭子都没见过,懂个屁的军法。
“赔罪?”叶鸢声音微微上扬,少女娇俏的声音显露出几分危险的意味。
“若是赔罪有用,要军法是为何?你当我赤鹰军的军法是摆设不成!”
第15章这么好的小少爷,又听话又好看,你就没动过心思未来回了京城就……
杨二柱冒了一身冷汗。既是提到了军法,就算叶鸢不懂,在场的其他人可是都懂。
“以下犯上,当如何?”叶鸢柳眉微皱,高声问。
杨二柱双唇颤抖着,半天没说出话来。叶鸢不耐烦地随手点了一名士兵:“他不说你来说!”
“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叶鸢冷笑,“大点声!”
那名士兵又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
只见杨二柱的汗水已经清晰可见地滴落到地上,叶鸢又说道:“搬弄是非,离散军心,又当如何?”
那名士兵继续高声背诵着军纪:“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斩之。”
叶鸢眼神中露出一丝嘲讽:“是什么让你以为,这军营新换了一位军师,就能由得你在这作威作福了?”
叶鸢走到杨二柱近前,杨二柱壮硕的身躯此刻抑制不住地打颤,叶鸢抬起轻风,用剑身贴着杨二柱的脖颈,轻风的冷光映在周围人神色各异的眼中。
“那么,战时假称有疾避战当如何?”
“而□□妇女,又当如何!”叶鸢的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如同惊雷般落在在场的每一位将士耳朵里。
一身清白的将士不免对这个刚上任的小军师多了几分尊重,而那些心中有鬼的均在心中盘算着自己会不会有什么把柄也传进这位的耳朵里。
叶鸢来到军营便让王卫把谢风临提过的几个人查了个遍。这些刺头做过什么,叶鸢或多或少有些许印象。
杨二柱惊诧地抬眼看了一眼叶鸢,察觉到她神色的认真,一颗心止不住地下坠,顾不得颈间的剑,腿一软整个人直接跪在了地上。
她怎么会知道!怎么可能!杨二柱心底根本不相信,可是这止不住地心虚让他浑身发软,难以分出心神来强迫自己冷静。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一切都完了!
叶鸢放下剑,催促着那个被她点出来背诵军法的人,“怎么不答了?要我自己说是吗!”
那个士兵只得磕磕绊绊得继续道:
“托伤作病,以避征伐,捏伤假死,因而逃避,此谓诈军,犯者斩之。”
“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
叶鸢冷笑:“杨千夫长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杨二柱说不出话,整个人跪坐在场地中央。叶鸢提高声音:“还是要我说得更明白些?”
“两年前与金国在榆城外围苦战的那三日,你人在何处?得了痨病,不叫军医诊治,此刻却又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杨千夫长倒是有一副好身体,恢复得这般好,不知是找了哪位神医圣手诊治?还是说,要我一并揪出那个包庇你的人你才能认了这个罪!”
叶鸢甚至没有多看杨二柱一眼,闭了闭眼,有些不忍继续说下去:“在榆城西北部的止盈村,你都做了什么混蛋事你自己可还清楚!打着自己是赤鹰军军爷的旗号,大喇喇入住村民的家,半夜潜入未婚女子闺房。”
叶鸢说到这手中的剑再次指向杨二柱:“你在老家还有个成婚七年的妻子和一个三岁大的孩子。从军营告假,不回家看看妻儿,反而在小山村作威作福。那女孩才十岁大,你如何下得去手!”
杨二柱此时再也受不住这样的煎熬,只是磕头求饶:“求军师饶命……”
“赤鹰军军纪严明,又何来我饶你一命!我饶你一名,你又何尝饶过那个十岁大的女孩!在那第二日她便投井自杀,我又凭什么替她饶过你。那些曾和你并肩作战生活的将士们,又有多少人的命是替你送的?怎么,你的命就是命,其他的将士们就不是了吗?拿着一样的军饷,这战场别人上得,偏偏你杨千夫长上不得!”
叶鸢越是说下去越觉得怒火中烧,略微平复一下心情,觉得多说无益:“来人把他带下去吧。给他家人按照战死的标准发放抚恤金。”
叶鸢跳回高台上,下面的将士们自觉整理着队伍。叶鸢高声说:“我知道有些人对我有些意见,觉得我不够格,不配做这个军师。若是大家有什么疑虑,欢迎日后我们在演武场切磋交流。但是,军令不可违,军法不可犯!军令下达,你只需要照做!听令行事,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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