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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那套公寓看过?,迈进主?卧的时候,竟像是恍然?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她每次去何永的驻地,何永都会将她房间的床品换成粉色,再放三个棉花枕头,方便她睡高。而她只要看见这样?的布置,就知道是出自他?的手。
所以在苏文珂闯进他?们的生活后,在她因为感?知到还没拥有过?的父亲已经被其他?人抢走而觉得不甘、觉得愤怒的时候,她选中了这些“标志”。
她一次次拿着他?准备的东西泄愤,剪碎、泼水、踩脏,再大咧咧地放在他?一进屋就能看见的位置。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意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从这个行为里获得什?么?。
她不肯说、说不出自己的心思,却又希望有人能懂她,便一次又一次地闹。
可惜了,她的父亲是那样?的笨拙、又是有着那样?令人讨厌的沉默。他?始终没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
那些他?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拿出的、新的粉色床品、粉色书包、粉色毛巾,根本安慰不了她,反而只会让她更加难过?。
他?为什?么?会觉得她喜欢粉色呢?是因为很小的时候,她总是很喜欢他?带回来的衣服玩具吗?
可她不是因为那些东西是粉色才欢喜啊,她喜欢的是“爸爸给她的礼物”,而那些礼物的颜色恰好都是粉色而已啊
何修霞多想大喊着说出来,让他?明白她的心、她的感?情,可她说不出来,在何永面前,她尤其害怕索取、害怕展露真心。
她实在太害怕记忆里那个歇斯底里的母亲了,更害怕自己成为她,可她却又好像已经成为她了
何修霞的泪无法抑制地滚落,她终于再一次将自己的脸埋进了何永的手心,即使这只手已经长?满了老茧,已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完全撑住她。
但何修霞也只允许自己停留了一瞬,就抬眸看向了还在怔愣的何永,将一张车票放进他?的手心,一字一顿,“爸,这就是我最后的要求。这次,您跟着她离开吧。”
她还是会争、还是会想尽办法获得更多的权势,但她也决心放过?他?、放过?自己了。
何修霞安静地看着表弟带着她此?生最厌恶的人进了病房,看着她哭着扑进父亲的怀里,看着父亲倏然?亮起的脸,默默垂下?了眸子。
留住你,是我的母亲亲手在我心口种下?的执念。
但如果?呆在我的身边只会让你痛苦、让你枯竭的话。
那这一次,我亲手放你离开。
曙光已到来……
1971年9月16日?,秋高气爽,全国电影院都迎来了一波新的热闹。
从六六年下半年起,一直到到六九年过,将近三年半的时间里?,华国电影院都没有播出过一个?新的故事片。
所以即使?今天?上映的是许多人都耳熟能详的舞剧《红色娘子军》,还是有不少?人早早就买好了票,只等着换换口?味、解解馋。
去年上映的两部电影也都是这个?待遇,即使?过了近一年,每到放映也都座无虚席。由此可见,华国人民对于文艺作品的渴求有多么旺盛。
电影开场前,最受欢迎的就是影院的小食摊子,烤红薯、烤玉米、烤土豆,瓜子汽水,都是看电影必备的搭子。
排队总是无聊的,所以这儿也是最适合唠嗑的地方,前前后后的人,无论认不认识,都可以就即将开始的电影谈上几句。
最先说话?的是一个?小年轻,一身干净的衬衣长裤,足以见家庭条件的优越,他?也正压着声音在炫耀自己的“先知”。
“咱们今天?有眼福了,我?听我?舅说,今天?这部电影的男女主?角都是总政文工团的演员,平常的观众都是首都的大领导的那种。”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都竖起了耳朵。他?们虽然可能并不关心电影的演员是谁,但和大领导看同样的演出这件事还是挺有吸引力的。
有听众,小年轻继续侃侃而谈,“还有那海报,你们应该都看见了吧,女主?角很漂亮对不对?但按我?舅的说法,真?人比这更好看!”
闻言,懂的人不屑了,“小兄弟,舞剧看的是演员的舞蹈功底,看的是故事!长得漂亮有什么用。”
“要我?说,还是咱们自己的东西最好看,芭蕾比京剧差远了!就该先拍《沙家浜》、《奇袭白虎团》、《海港》,而不是这土不土洋不洋的芭蕾!”
他?这话?说得太激进?,没等小年轻先反驳,凑热闹的人先听不下去了。
“嘿,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你看过几部芭蕾啊?你没看过报纸啊,娘子军是我?们国人自主?创作的芭蕾,就是我?们自己的东西。”
“而且这小兄弟不也说了么,这些演员以前都是专门?跳给首都的大领导看的,和咱们平时看的演出能相提并论么,你这是犯了坐井观天?的错误”
几人竟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争了起来,最先开口?的小年轻还没找到机会发表自己的看法呢,检票员的声音先传了过来,“可以检票了啊。”
霎时间,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涌了过去,那个?说芭蕾不如京剧的人还冲在了第一个?。
小年轻见状都气笑?了,“这人可真?是,不喜欢还跑第一个??”
他?的同伴一边拉着他?排队,一边安慰,“别管他?,这种人就喜欢和人唱反调。要是电影真?好看了,不用别人,他?自己就不敢乱说了。”
同伴的话?虽然说得很对,但小年轻还是有些不满。他?正是爱憎分明的年纪,见不得别人说自己支持的东西一点儿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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