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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不听话就不能留下了。
她眼下大概是犯魔怔了,想到可能又会被随宴赶走,心里不只悲凉,甚至还会像小孩子一般赌气。是嫌她不够好吗?行,那她还偏要好到让随宴再也不舍得放她走。
从小似乎就没几个人拿她当小孩儿看待,使得随师长到今天,也没太拿自己当个需要关照的小孩儿看待。
可是这回,她还真就赌这回气了。
门口有客拿了票进来听戏,撞见一身肃肃杀气的随师,表情都迟疑了一瞬,“你……”
随师艰难挤出一个笑容来,抬手往里一指,话也顺着就从嘴里出来了,“客官,里边请。”
人家这才了然,点点头,进去了。
随师喊了几嗓子之后,越来越像回事了,于是也勉强接受了这个差事。
还有人看她漂亮,上前调戏两句,问她是不是这戏园子里个个都像她一般好看。随师紧了紧拳头,好不好看她不知道,再问下去那人会死得很难看她倒是很清楚。
好在僵持的时候,随师还不来不及出手,救兵终于被派来了。潭星从后院蹦跶出来,哎呀喊了一声,几句话就将那人逗乐了,立马折身出去买了票,进门听戏去了。
台上演的是出老戏,此刻正留下一个青衣,唱腔温婉,戚戚哀哀的声音下,潭星把随师拽去了一边。
“师父叫我来看看你!”潭星心里其实还有些怕随师,但是看她刚刚忍着拳头没打那人,又觉得似乎还能和她好好相处下去,“我叫潭星,师父说你叫随师,是堂主的徒弟,是吧?”
“堂主?”随师注意力被引走了,皱着眉,“你说我师父?”
“是呀,我们都叫堂主。”潭星比随师大不了两岁,性格天真乖巧,看随师愿意跟自己说话之后,更是将这个朋友认下了,“看你多半人生地不熟,往后有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随师却并不关心这些,“我师父还有徒弟吗?”
“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潭星挥了挥手,“丹枫堂里没那么多规矩啦,认谁本事好,都可以喊一句师父。哪天不想学了,想去跑堂,改口不喊了就行。所以这么些年,堂主也有过徒弟,但后来都不怎么跟她了,全去跑堂了。”
“所以,她现在只有我这一个徒弟?”随师一双眼睛贼似的放着光,下一秒像是就要从潭星嘴里抠出一句“是”出来。
潭星却“唔”了一声,想了想,说,“可以这么说吧。”
“什么叫可以这么说……”随师懒得费时间跟她再讲了,“算了,我回去问师父就是了。”
“好吧……”聊了一通什么都没聊出来的废话,潭星也住了嘴,“那你,是不是还要去门口迎客?”
随师点头,“嗯。”
她要让随宴看看,不管是什么,她都能做好。
作者有话说:
来啦!感谢大家滴评论!
天色开始暗下去的时候,丹枫堂终于唱完了最后一场戏。送走最后一批客之后,赶着夜幕关了张。
随清带着孩子们练了一整天,竟比唱一整天的戏还要累几分,他是腰也酸背也疼,哪儿哪儿都不顺气。
遥落看不下去,抬手给他捏了几下,又捏得随清泪汪汪的,还不敢大声喊叫,只能小声推辞,拔腿就跑。
潭星喊叫着“师父”,也追着随清跑到了后院去。
跑堂的伙计们打扫着前厅,戏台上也认真清扫干净了,桌椅抹得锃亮,干完活之后将布巾往肩上一甩,也奔着去后院用晚饭了。
随师突然犯了别扭劲,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和自己格格不入。
她在莫回山上过的日子算不得多好,做饭洗衣这些事大多都是她和几个师姐在做,山上都是粗老爷们,大大咧咧,一到饭点便大声招呼,喊了所有人围坐一桌一起用饭。
可那样的日子她觉得自在。
不像现在这样,肚子已经饿得不行,却还会因为没人来叫她去吃饭而感到难堪。
她又开始问自己,随师啊随师,你到底留在这里干什么?
她好像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随清把一屋子小祖宗都安顿好了,这才发现还有个人不在,遥落带着潭星还有其他几个小姑娘去楼上吃了,也不知道叫了随师没有。
他不放心,跑到前厅一看,大门关得紧紧的,空无一人,而楼上传来说笑声,似乎也没听见随师的声音。
随师还真走了。
她身上还有几两碎银,也是出门时随宴塞给她的。秉着不用白不用的消费观念,随师出了丹枫堂后先是给随宴买了些药,又去酒楼里打了几份菜提上,路过糕点铺子,想到随宴一个人在家或许无聊,也提上了两份。
在发现自己竟然还想去买几本话本给随宴备着时,随师终于止住了脚步。
她在做什么?
讨巧上瘾了?
随师暗暗唾弃自己一番。
点到为止,过火就是谄媚了,她又何必对一个曾经抛弃过自己的人谄媚。
回了宅子,随师在北屋没见到随宴的人影,找了好几间屋子才在庖屋里翻出那个正在做叫花鸡的女人。
只有一只手毕竟不方便,随宴弄得满头大汗的,见到随师时简直惊喜不已,“小师,快来快来,火一直烧不旺,你帮我……”
她话还没说完,随师已经放下东西走近了过来,用双手抱着些柴火添了进去,将火烧旺了许多。
随宴于是安心了,耐心等着自己的叫花鸡,“今日只有我们两个,一只鸡该是够了。”
随师想起自己买的白斩鸡,一桌不容两鸡,她点了点头,决计等会儿偷偷将那道菜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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