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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这个小娘们脾气还挺大,爷告诉你,你爹虽是个秀才,咱们当衙役的动不得他,但这儿是天子脚下,一个穷酸秀才屁都不是,小娘们要真担心你家这三瓜两枣的生意,你就别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不该得罪的人?镇远大将军凌昱珩吗?
文昔雀的心沉入了谷底,她高估了他,她以为他留情了,谁知他的心更狠,竟是要来断她家生计,这路封两三个月的,国子监的岁试就过去了,今年就挣不到什么钱了。
她省吃俭用倒没什么,可她父亲每天都要吃药,那笔钱半点省不得。
该不会,凌昱珩他本意就是用她父亲的安危来报复她吧?
找上门去
平息书肆前的道路被衙役刻意堵死了,哪怕他们只敲碎了几块青石板,过往行人都不准从这门前经过,连文昔雀和她父亲出门都遭到了阻拦。
文徵元一个病弱秀才,文昔雀势单力薄,遇上这帮不讲理的衙役,父女俩个有理也说不清。
“又是靖安侯府动的手脚吗?”
这四年来,侯府陆陆续续地找书肆的麻烦,碍于文家先祖的余荫庇佑以及文徵元虽是个秀才之身但在国子监的师生里名气不小,侯府基本上是在私底下给平息书肆找事,很少将事情闹到台面上来。
如今明目张胆了起来,果然还是因为凌昱珩吗?
文徵元一向脾气好,这会儿也带上了怒意。
文昔雀模棱两可地回道:“或许吧。”
她也不确定,这事到底只是靖安侯府的主意,还是凌昱珩用来报复她的,不是她要怀疑他,是他变化太大了,换做四年前,她根本不可能把这种事跟她的凌郎扯上干系。
文徵元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犹豫,不由追问她道:“或许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认为还有别的可能?我们父女二人本分为人,从未和人结怨,如果不是靖安侯府,那是谁?镇远大将军凌昱珩吗?”
终究是瞒不住的,文昔雀早就知道了,她父亲本就细致认真,她是没料到他会这么快就发现了,她还没想好应对的方法。
到了这一步了,她只得实话实说:“凌……凌昱珩认为我背叛了他,所以……”
文徵元接过了话,“所以四年不见,他变成这种人了?咳咳……那你还为他遮掩什么?”
“爹,这是猜测,并不代表就是他的意思,兴许是我们多想了。”
虽有猜测,文昔雀还是不愿意相信凌昱珩会做这种事。
文徵元看不下去了,四年前他就反对过,没起到什么作用,可人总不能在一个地方栽倒两次,“不管是不是,跟他都脱不了干系,实在不行,我们把书肆卖了,换个地方生活吧。”
对方来势汹汹,不达目的是不肯罢休,他不愿屈从权贵淫威,他更不能让自己的女儿陷入危险之中。
文昔雀不赞同这个提议,事情也还没有走到那种地步,她不甘心地道:“我们怎么离得开兴京,祖辈的坟墓和娘亲的坟墓都在这里,文家的根在这里,岂能一走了之?更何况我们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背井离乡?”
就单论她父亲的身体状况,一路颠簸,他哪里承受得住。
文徵元苦笑着说:“喜鹊儿,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你才是文家的根,俗话说官大一级
压死人,靖安侯府的权力不知比我们大了多少,何必蚍蜉撼树,自讨苦吃?”
“有权有势就能为所欲为吗?”
文昔雀愤愤不平,四年前那些人就是仗着自己手里的权势,毁掉了她的凌郎所有的入仕之路,她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四年后,她还得面临同样的境遇。
无数个夜晚,她被曾经自己做出选择的梦魇惊醒,一步退,步步退,事到如今,她还得再退吗?
她看着柜台后面被锁起来的柜子,里头存放着曾祖父的亲笔书作,心头涌上一股悲凉,“曾祖父文景瞻乃清节之士,不畏强权,据闻当年他在之时,权贵不敢妄为,豪强不能枉法,我们后人却将先祖之作束之高阁,对权势卑躬屈膝,爹,文家的脊梁何在啊。”
文徵元神情空白,半饷,面色灰败地道:“怪我,怪我这不争气的身子,踏不进官场,连抗争的资格都没有,怪我有愧文家之名……咳咳……”
说罢,气火攻心,文徵元眼前一黑,往前栽倒而去。
文昔雀见状,着急不已,立马上前扶住文徵元,一边帮他顺着气,一边轻声反省道:“不是,不是您的错,您是最好的爹爹,是我说错话了,您歇着,我去拿药过来。”
她把文徵元扶到软塌上休息,又从灶房端了药来,喝了药,文徵元的脸色才缓缓恢复成平常的样子。
文昔雀蹲在文徵元身前,为自己方才那些混账话懊恼,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她心里明明是有底的,她被镇远大将军刺激过了头,口无遮拦地伤害了她最重要的爹爹,她怎么能这么没有分寸。
“爹您放心,书肆的生意不会有问题的,门口的路封了而已,后门能自由出入,再不济咱们也可以到国子监附近摆个摊子,有爹您的名声在,生意不会差的,我们没必要自己吓自己的,我一会就去国子监附近看看。”
文徵元喝了药,看着人是舒服了些,眉头却久久未曾舒展,有些话说与不说其实没什么区别,事实摆在眼前,他都懂的。
他轻轻点了一下头,“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好,爹您好好休息。”
文昔雀从后院出去了,文徵元听到门扉掩上的声音后,他不顾自己踉跄着的身体,步履蹒跚地从他的房间寻来了钥匙,将带锁的柜子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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