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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季阳的撤退（第1页）

和林娜得到了一个自己并不想要的职位不同，没有得到自己志在必得的职位的季阳最近一直在思考自己的退路。

和肖总交接的三个月很快就结束了，就在亚当搬进中国区总裁办公室的那一天，他找来季阳聊天。亚当不再绕圈子，直接和季阳摊牌说鹏程中国在北方的市场份额远远落后于主要的竞争对手，他要季阳想想办法，必须把这一块做起来，因为这将是中国市场未来的增长点之一。

季阳当然是明白亚当的意思的。北方这个市场当初并不是季阳不做，只是他们的竞争对手比他们布局早，而且竞争对手的产品更适合北方以大学和研究所为主的市场需求。

考虑到鹏程产品的特点，以及大学和研究所的单子通常都标的比较低，但对后续维护的要求又高，所以季阳才决定暂时放弃和竞争对手的争夺，而集中精力开拓更商业化和更工业化的市场，北方市场就一直只是不温不火地撂在那里。如今亚当旧事重提，无非是要给季阳施加压力，看看季阳自己作何打算。

和亚当的这次谈话后，季阳反反复复合计了很久，他觉得自己勉强留在现在的这个职位上，只会迎来亚当不断的挑战，如今在销售部，自己又没有了绝对的权威，觊觎他这个职位的人不在少数。可以预见将来自己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

思考了几天，季阳终于下定决心和亚当谈了一次。他跟亚当说，北方的市场如果要有起色，目前在京城代表处以服务为主的人力配置是肯定不行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把京城的代表处升级为分公司，并且独立成立销售团队，而不是依托海市的销售团队。

因为海市的销售团队主要是服务大型企业的，对于北方以研究所和大学为主要客户的市场明显水土不服，只有重新建立销售团队，才有希望从竞争对手那里抢回一些市场份额。

假如公司有这样的决心，那么他季阳愿意调任京城分公司的总经理，为公司拿下北方市场打头阵。因为自己本身就是京城人，在京城还是有一些人脉关系的。最重要的是，自己在开拓市场的方面也算是经验丰富，相信以前的经历，一定能成为自己成功开拓北方市场的最好基石。

亚当对于季阳的这个表态喜出望外，热情地赞扬了季阳的开拓精神后，只用了一周的时间就和总公司谈定把京城的代表处升格为分公司的布局。

于是季阳作为新成立的京城分公司总经理的一纸任命书就从D国总公司发到了中国公司。

中国公司一片哗然，和季阳关系比较好的两个副总都来为季阳鸣不平，说亚当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把季阳发配去京城实在是不公平，也不是从公司的最大利益出发的。当然这些不平只是在季阳的办公室表达了一下而已。

把季阳安排妥当以后，亚当表示自己会先兼管中国公司的销售团队，一方面是自己刚来需要了解市场和客户，另一方面亚当也是特意把这个销售副总的位置悬空一阵，也好作为一根大大的胡萝卜来激励目前中国公司销售团队的几个核心员工。

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季阳才约了林娜出来吃饭，准备把这件事告诉林娜。当时林娜刚刚从D国领了自己的升职单回来，也正好想找季阳解惑。

季阳特地把和林娜的这个约会安排在了他们第一次单独出来吃饭的餐厅，仿佛是要给自己一个closure。

林娜赶来餐厅的时候还带着一脸的疲惫和没有倒过来的时差，坐下来第一句话就跟季阳说：“你知道吗？女人过了三十，体力上真的是直线走下坡路的。以前飞D国，七个小时的时差，我都不用适应就倒过来了，现在这个时差得折磨我一周。”

季阳苦笑着回答林娜说：“林小姐，你在我的面前提年纪是不是不太合适啊，我可以要整整比你大一轮呢。”

“那怎么一样？俗话说男人四十一枝花，您季大老板这刚刚才到了花开正艳的好时节呢。”

若换了平时，季阳肯定会觉得林娜的这句话特别受用，但是今天自己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有些惺惺地回答道：“我这朵喇叭花，如今已经被连根移植了。以后的日子能不能花开正艳还是就此枯萎也都不好说了。”

林娜这才注意到季阳今天的情绪有些不对，抬头观察了一下季阳的脸色有些不安地问：“你这是怎么啦？你们家的亚当又给你hardtime了？”

季阳摇了摇头说：“是我认怂了，年纪不饶人啊，我想着趁自己还没被拍死在沙滩上的时候先撤退了。”

林娜吃了一惊，脱口而出道：“怎么？你跳槽了？”

季阳摇了摇头说：“我主动申请去鹏程新成立的京城分公司做总经理了。”

这下林娜是真的被惊到了。和季阳认识这么多年，鹏程公司的架构林娜是多少知道一些的，鹏程在京城不过十几个人七八条枪，从来也不是鹏程在中国的重点市场。如今季阳竟然要调任到那里，这情况已经不能用失势来形容了。

林娜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根本不知道该对这个信息作出什么反应。

季阳看林娜这样，倒是反过来安慰她说：“林娜，别这种表情嘛。严格来说我这次不算是被发配，应该说是主动撤退。假如我能在京城打开市场站稳脚跟的话，也许将来还能东山再起。退一万步讲，目前主动离开海市这个权斗的中心，也是保存实力的一种方法。”

林娜依然在消化这个对她来讲始料未及的消息。有些期期艾艾地问：“可是这个亚当才刚刚坐上总裁的位置啊，就这么容不下你吗？”

“正是因为刚刚上任，他才更需要掌握公司的核心部门，否则他的地位用什么来巩固呢？”季阳平静地说。

“可是你在海市耕耘了那么多年，就真的舍得放弃吗？”

“不舍得又能怎么样？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明白，放在面前的选择是越来越少了，已经不是想要的只要努力一下都能得到的时候了。”季阳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答道。

林娜的心里暗暗联想到了自己的处境，新旧势力的交替果然是一个龙潭虎穴，自己真的能够杀出一条血路吗？

季阳看气氛越来越尴尬，于是故意岔开话题问：“那你呢？最近怎么样？”

听到季阳这么问，林娜的心里有些窘迫，在这种时候告诉季阳自己升职了，还连升两级是不是太残酷了？

可是她也不想骗季阳，只能老老实实地说：“我被委任了公司的联合总经理。”

这下轮到季阳沉默了，他没有想到在自己最不得志的时候，林娜反而坐上了公司的权力宝座。沉默了好一阵季阳才缓过神来说：“看来今天我们应该要开一瓶香槟庆祝一下啊。”

“也没什么好庆祝的吧，其实我根本也不想要这个职位，而且也根本没底自己能不能做好这个职位。”林娜诚恳地说。

季阳没有理会林娜的反对，伸手招来了餐厅的服务员，爽快地点了一瓶香槟。然后转头跟林娜说：“那就当作是给我践行好了。我们喝一杯。”

当两只香槟杯碰在一起的时候，季阳郑重地跟林娜说：“林娜，祝贺你修成正果。下面这句话就当作是我送你的升职礼物吧。记住，绝不要让任何人动摇你的领导地位，哪怕这意味着要使用一些雷霆手段。”

林娜苦笑了一下说：“那我就祝你早日东山再起吧。”

这天吃完饭，林娜独自开车在路上兜了好一阵也没回家，她开着车窗看着车外灯火通明的海市，心里的失落却无人诉说。相识了八年的季阳就要离开了，自己在公司又前途未卜，将来究竟会是怎么样的呢？林娜不停地问自己。

另一边，季阳回到自己在海市的家里，看着已经打包得七七八八的东西，也一样怅然若失，就要离开这个自己奋斗了八年的城市，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真的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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