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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照林直觉接下来的话会让他受伤,可他却像被偷走了灵魂一样,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少年冷漠癫狂的眼,咬着牙,静悄悄地流着泪。
“那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你正在偷走我的氧气,你的吻让我感到窒息,只有窒息才能让我兴奋起来,你该不会以为是自己吻技的功劳吧?我只想让你吻得更久更深一些,干脆把我肺里的所有氧气都吸走,让我窒息而死,要是能死在你的吻下就好了。”
楼照林的眼泪流得更凶,他好像一下子被连星夜传染成了一个泪人,眼泪比连星夜还多。
他望着少年空洞木然的眼,恍惚觉得连星夜可能已经被他掐死了,死在了他的吻里,此时他抱着的是他上辈子的幻觉,是大梦一场。
如果不是连星夜亲口告诉他,他一辈子都不知道,在他甜蜜得快要死掉的时候,少年却渴望着在他的爱意里死去。
本该属于少年间甜美动人的吻,好像一下子掺了砒霜,每一次唇瓣的紧密相依,都成了连星夜赴死的罪证。
他们即使连接吻的时候,都行走在两条不同的路上。可他是那么渴望抓住少年的手。
为什么就是抓不住呢?
连星夜明知道这些话会伤害楼照林,却无法自拔地当起了刽子手。
这个少年太天真,也太纯粹了,他必须亲手用刀子剖开血淋淋的真相,把血肉模糊的尸块大咧咧地摆在他的面前,他才能懂。
而这刀子是双向的,一头插进楼照林心里的同时,另一头却也插进了他自己的身体里。
如果疼痛能让一个人退缩,他希望楼照林不要再爱他,他不值得。
连星夜身体像脱了水般湿了一片,向楼照林剖开内里耗尽了他的勇气,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楼照林从身上推开,彻底精疲力竭了。
“如果你不愿意掐死我,那你就滚蛋吧,你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不,我死也不走!”楼照林忽的把连星夜扑倒在床上,不管不顾地吻了下去。
他没打算把连星夜怎么着,只是单纯被刺激得想盖个章,于是连星夜很轻松便挣脱开,期间不小心磕到了牙,两个人的嘴皮都冒了点血。
“楼照林!我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听不懂人话吗?”连星夜烦躁得要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是赶不走这个人,打也打不走,踹也踹不走,用刀子捅都不走,可他真的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了,所有靠近他的人只会被他刺伤。
连星夜疯了一样捶打楼照林的肩膀,用双手去推楼照林的胸膛,在他身下鱼一样扑腾,咸湿的眼泪叫嚣着徒劳的悲痛。
“你滚啊,楼照林,我叫你滚啊……”
楼照林却紧紧捧着连星夜的脸,吻掉他嘴角的血迹,吻掉他眼角的泪,更多吻不尽的泪擦到他的脸上,他想,如果痛苦可以转移到另一个人的眼泪里就好了,他愿意替连星夜流泪。
“连星夜,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在什么时候,我永远都不可能伤害你。”
楼照林心如刀割地吻着悲痛欲绝的少年,几乎是把自己的爱融化了,嚼烂了,一字一字地渡进连星夜的嘴里:
“连星夜,你记住,楼照林这辈子永远不可能伤害连星夜,楼照林永远爱连星夜。”
热闹
楼照林的突然到来,并没有像童话里的魔法一样立刻将连星夜从痛苦中拯救出来。
在那之后,连星夜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去见人,也不玩手机,就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发呆,然后莫名其妙流下眼泪。
家里人心疼了两天,很快又看不顺连星夜这半死不活的样子。
外婆把连星夜像泥巴一样扶起来,连星夜又像泥巴一样瘫软下去。
“你应该跟我们出去走走,晒晒太阳,看看外面的世界,成天窝在家里像什么样子?不上学就算了,难道连人都不见了吗?”
“我不想见人。”
外婆顿时像天塌下来了似的,嘴里像念经似的嘟囔着“天呐天呐”,满屋子拉着徐启芳滔滔不绝:“你晓得星夜刚才说什么吗?他居然说自己不想见人!一个走向社会的人说自己不想见人,这可怎么得了?长大以后工作了还要见更多的人,总不能一辈子都不见人啊?这不是跟社会脱节了吗?人怎么可能脱离社会呢?离了社会还怎么存活啊?”
徐启芳又开始习惯性地批判连星夜了:“我看他是懒病犯了,借口不出门罢了。”
“他这样下去怎么能行?难道真让他在家里躺到死吗?在床上躺多了没病也能躺出病来!”
徐启芳唉声叹气:“都劝了这么些天,反正我们是劝不动了,找人来劝劝他吧,他就是我上辈子欠下的债啊。”
连星夜在屋子里崩溃地捂住耳朵,发了疯的把头往墙上砸,瞪着眼珠张大嘴巴,牙齿咯咯咯地打颤,喉咙里发出喑哑难听的气音。
他已经跟他们说过很多次,不要在他的房间外面故作小声地议论他,无论是多小的声音他都听得到,他对人的说话声真的非常敏感。
但没有一个人记住他的话,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在意他说了什么,他们依然我行我素地每天像开检讨会似的,把他拉出来鞭挞,把他每个细小的行为放在嘴里细细咀嚼,今天说了明天又说,明天说了后天又继续说,只要是关于他的,每次都像在说一件新的事情一样循环往复永不结束。
连星夜不想出去见人的理由很简单,他还要脸啊,他出去见到人怎么打招呼?人们要是问他怎么没去上学他该怎么回答?他一个本应该起早贪黑的高三学生窝在家里不去上学,信不信但凡踏出这个家门,周遭所有的邻居街坊都会像闻到腐烂物的苍蝇一样围上来?他会沦为整个小区的饭后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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