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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UFO了，我真的看到了！”

史书记下了这句话，作为地球人类蒙昧时期宣告结束的标志。

那年那夜，他降临于此，从此改变了地球人类文明。

那年那夜，宁静的夜空毫无征兆地失去了星光。行走在深黑夜空下的人们起初没有察觉到异样，因为从很多年前开始，这个星球上的智慧生物就是行走在路灯下，而不是星光下了。直到某个刹那，天空的异样不再仅仅是一片漆黑，而是闪烁起怪诞的光点，就像倒挂的路灯。

赶夜路的外乡人惊诧地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前行，因为他的卫星导航不再奏效；天文台的工作人员倦意全无，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无法理解的图像。

“我看到UFO了，我真的看到了！”秃顶的中年男人抬起头，突然大喊着，霎时惊动了所有人。

人们终于从整片漆黑的夜空中看出了隐约的轮廓，就像一直以来存在于想象中的不明飞行器那样，黑夜中显露出了圆盘状的轮廓。不过那圆盘笼罩了几乎整个天幕，如果不是环视苍穹，根本难以察觉其边界。

现在天空中不仅有倒挂着的路灯了，还出现了一个完整的城市，倒悬的城市。

那是超越想象的巨型飞行器遮蔽了夜空，镜面般的表层映照出了整个城市的夜景。地上的人对它束手无策，所有的探测手段都显得愚蠢而可笑，所有的武器在它面前都瞬间失灵。地上的众生唯有惊惶、恐慌，在战栗中卑微地拜服。

夜空裂开了一道缝，打开了一扇门。

门后，那个身影走了出来。

……

看完这离奇怪诞的资料片，杨蕴关闭网页，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他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的脑子，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疯了，拿着一部科幻电影当资料片来骗自己。

或许并不需要怀疑，杨蕴他本来就是疯了，至少精神上的的确确出了毛病。

他失忆了，在床上醒来时，望着熟悉而陌生的天花板，发现自己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直到他在桌角找到了一张便签，才找回了自己的姓名。而后还是在桌前，杨蕴靠人脸识别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了桌面上最显眼的一段视频，本以为是什么记录了他身份的资料片，没想到竟然是部科幻电影，还只有一个片段。

他是失忆了，或许也有些疯癫，可是他还不傻，不至于连常识都丧失了。什么是现实，他还分得清。

杨蕴低下头，将意识放空，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脑内的思维世界。现在这里是一片空白的，在“杨蕴”这两个字的周围尽是虚无。杨蕴的意识靠近这虚无空间中仅有的两个字，试图从那里开始衍生出更多东西。

虚无的意识空间开始翻涌、沸腾。剧烈的眩晕与头痛将杨蕴的意识拉回了现实。不过他已经看清了，他的意识空间并非虚无，空白之下的混沌中藏着很多东西，只是被掩埋在了记忆深处。

“杨蕴请打开”，在笔记本电脑旁边放着一个纸质笔记本，封面上写着这样一句话。这个笔记本并不美观，甚至让人无端感到有些臃肿。但是它的出现并不突兀，在杨蕴脑海中那些混沌之下，有这个笔记本的位置——这的确是杨蕴自己的东西。

杨蕴打开了笔记本，第一页就是自己熟悉的字迹，是他亲笔书写的没错。

杨蕴，当你翻开这本笔记的时候大概已经什么都记不得了，没关系，那正是这本笔记存在的原因。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想起你的女友，虽然和你一般年纪，但她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像你这样平凡的人，在她的身边或许是种不幸。因为发生在她身上的重大变故，我受到了种种刺激，变得神志不清，频频失忆，只能靠笔记保存我的记忆。你要小心，我，也就是你，很可能被卷入了一场大事件。我把全部都记在了笔记里，当你恢复意识后，一定要尽快看完，回忆起一切，再继续我之前的调查。

杨蕴翻开了笔记本，发现里面不是只有笔记，还附了大量的剪报，信息含量极其丰富。

……

“不管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子，我的人生都是一如既往的失败啊。”男人呆呆地望着眼前半米远的电脑，视线却仿佛投向地球的另一端。想象中那不大不小的成功，离他就是如此遥远。

“怎么啦？垂头丧气的。”年龄相仿的女人自背后抚摸着男人的肩，视线停留在男人的电脑屏幕上，“这不是你几个月前给PF期刊投稿的论文吗？怎么还在看？”

“那当然是因为……”

“又被退稿了？”

“嗯。”

“某人之前可是信心满满地跟我说，他的研究前无古人，在整个学术领域都是开创性的呢。”女人笑着摸了摸男人的头发，随即正色道，“你的博导呢？他没给你把关吗？”

“他说我的研究在学术性上没什么问题了，叫我在表述方面多下功夫，让期刊方的审稿人能够理解。我已经修改过好几次论文的措辞了，可……“男人无奈地抓了抓头发，这不是他第一次得到这种答复了。

“不是措辞啦。小蕴还是没有抓住问题的关键啊。“

“那是什么啊？“

“是逻辑呀。小蕴要发表的是英文期刊对吧？那就要用英语的逻辑去构建你的论文啊。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呀，语言是会改变人的思维的。你用不同的语言去写文章，建立起的结构也不会是相同的。小蕴的论文总是不能刊登上国际知名期刊就是在这方面有问题。因为你是用中文去思考，再用英文书的，那些英语母语的审查员直觉上就会觉得你的逻辑不通顺了。”

……

在接触到那些文字的一刹那，往日的记忆片段便回到了杨蕴脑海中。女友指导他修改论文的场面，此时回想起仍是如此清晰。

笔记的前几页内容记录着关于杨蕴本人和女友的信息。

那上面记录着，杨蕴是一个岌岌无名的底层学者，研究方向是天体物理学，多年受博士无法毕业的难题困扰；而与他同龄的女友却早已在语言学领域树立起自己的旗帜，尽管年龄尚小，却没有任何学者怀疑她的能力。这就是曾经的自己说的，了不起的女友，和平凡的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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