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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士可杀不可辱（第1页）

第二天一大早，晨光还隐没在山林之后，萧以然就在操场上练起了太极拳。她一招一式地练习，身后是仰躺在操场的石阶上熟睡的柯睿梦——他在操场上睡了整整一夜，四周散落着啤酒瓶。

柯睿梦醒来时已经身在教室。他揉了揉发疼的脖子，摸了摸有点发热的脑门，疑惑的望着教室——我是怎么回来的。他茫然回头，发现整间教室只有萧以然坐在他后面认真地写着毛笔字。

萧以然从小就写毛笔字，练习太极拳，参加过多次太极拳比赛，不是得第一就是第二，十里八乡赫赫有名。曾有老乡携子来拜访萧以然父母，希望可以收自己孩子为弟子。写毛笔字练太极拳并非因为萧以然喜欢，相反，她非常讨厌。从小萧以然就是活泼好动的孩子，一时半刻都闲不下来，父母为此十分头疼。后来她的父亲想到一个法子，就是让她练习太极。学了太极之后，萧以然安分了许多，但是不够彻底，在母亲的建议下，萧以然又学习了毛笔字。刚开始学毛笔字时，萧以然是把毛笔杆握在手中，像笤帚一样横扫。

对本性的压抑，往往会适得其反。萧以然上了初中之后，就开始变得叛逆，加上武艺高强，很快成了大姐大，太极拳于她可以说如虎添翼。在一次纷争中，因为一个女生抢了另一个女生的男生，被抢的女生找萧以然为她出气。萧以然最恨这种事，爽快答应了。结果，那个女生被打成了重伤，住院了。萧以然被严厉处分。经过这件事后，萧以然终于知道自己的劣根，明白了父母的良苦用心，于是坚持练习太极拳，写毛笔字，直到现在。太极拳倒是越练越高，毛笔字写得却不见长进，依旧是不堪入目。

萧以然用这两件事克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经常会失控。

柯睿梦看着她，半天憋出三个字：“谢谢你！”

“谢我什么？我又没做什么要你感谢的事儿。”

萧以然头也不抬，依旧在写字。

“谢谢你把我从操场背回来。”

“背你回来？开什么玩笑？你看我这苗条的身材背得动你吗？”

萧以然亮了亮自己的身材，果然，苗条得像柳条似的。

“那你是怎么把我弄回来的？”

柯睿梦在疑惑中依旧对萧以然保持着高度感激。

“哦，我看见你时正好有一个收破烂的老大爷路过，我就请他帮忙，让他用三轮车把你送了回来。”

开始柯睿梦以为萧以然是在跟他开玩笑，可是一股怪味飘进他的鼻孔，证实了她的说法。柯睿梦把鼻子贴在衣服上使劲嗅了嗅，一股浓烈的霉味、酸味、腐臭味直冲大脑，几乎要吐了。

接下来萧以然的一句话更是把柯睿梦愤怒的火焰撩高到了极点。

“你运气真好，否则你现在还躺在石板上，像一个艺术品一样供行人观赏。”

柯睿梦一拍桌子，大有闻一多拍案而起的气势，怒道：“我被放上了垃圾车？我是垃圾吗？”

“你以为你是谁？”

“萧以然，你......你真是猪脑子！”

“那你就是狼心狗肺。好心好意把你弄回来，没想到你狗咬吕洞宾，真是不识好人心！早知如此，就让你冻死在外面。你让佛祖评评理，我这么做有错吗？唉，没天理啊。”

萧以然摇头晃脑，一脸委屈。

他们就像前世的冤家，柯睿梦就是一个负心汉，到了今世萧以然找他复仇来了。柯睿梦曾无数次的以一个男人宽广如海的胸怀开诚布公的跟她交谈：“萧以然，毛爷爷曾经说过，对待自己的朋友要有春天般的温暖。”她听完这就话，却道：“柯睿梦，毛爷爷还说过，对待敌人要有秋风扫落叶般残忍！”

从小生活在一起，柯睿梦一直把她当妹妹看，所以任她这般无理取闹，柯睿梦都会忍让。

“这个女人，简直就像那太平洋上复杂多变的天气，让人捉摸不透。跟她在一起，就像一只小木舟飘荡在风云变幻莫测的太平洋上，稍有不慎就会葬身大海。”

柯睿梦怒火难平，一屁股坐在座位上。

“不就是遇到点挫折吗？至于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吗？我们还年轻，受点挫折无所谓，大不了从头再来嘛。年轻人，你可要经得住考验噢。”萧以然说话一本正经，就像是一个国家级干部。

“那你也不能把我放在垃圾车里吧。”

“呦，还在维护你那可怜的自尊啊。垃圾车怎么了？垃圾车污染了你高贵的身躯？想当年越王勾践，受尽凌辱，卧薪尝胆，才取得天下，赢回自己的尊严。所以，我总结了，但凡功成名就之人都要能忍辱负重。我这是在帮你成材啊。”

“你这是什么逻辑！”

“这是佛祖的逻辑！”

“简直是胡说八道！”

“要是本姑娘有弹指神功，只要动动手指头，你那小身板就像蒲公英一样飘到教室里了。遇到挫折就去睡操场，操场是你家吗？能不能换个地方睡？”

“睡你床上行吗？”

“你找死！”

萧以然大笔一挥，柯睿梦雪白的衬衣上留下一行墨迹。

“像你这样的姑娘，将来谁敢娶你做老婆！”

“柯睿梦，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老婆”这俩字，我也是女人，也会心动的！”

“你要是继续这么野蛮下去，要是我，绝不会娶你做老婆！”

萧以然又是大笔一挥，“说了不准再提‘老婆’这俩字，还敢提！”

在柯睿梦雪白的寸衫上赫然挺立着一个大大的“二”字。

萧以然把毛笔仍在纸上，柯睿梦看到上面用狂草的笔风写着：柯睿梦，你是个千年不遇的大笨蛋！

柯睿梦愤然离去。

现在最要紧的事儿就是回宿舍洗个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一路上柯睿梦愤愤不平：哼，她懂什么，还想教育我，说什么年轻人要经得住考验。要知道我可是打不烂，炒不爆，捶不扁，响当当的铜豌豆。

回到宿舍，钻进浴室，柯睿梦把全身打上厚厚的肥皂，持续不断的搓洗。冲洗一遍后，鼻子凑到皮肤上使劲闻了闻，还有些许味道。于是又拿出砂纸在身上搓，每搓一下，身上就留下一道血红的印子，还有一圈又一圈的泥灰。虽然有些惨不忍睹，但这的确有效，整个澡洗下来，像被剥去一层皮，整个人感觉清爽多了。他又闻了闻自己的身体，没了垃圾腐臭，满身的天然皂香，这才满意地关掉喷头阀门，穿上衣服。

他站在窗前，像一个英雄傲视窗外，只不过被一点儿钱难倒了。他要琢磨点儿赚钱的门道儿。这个总是出人意料的柯睿梦，还真猜不出他的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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