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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古二（第1页）

“梅丽，你想杀了我……你休想杀了我，不是吗？”

那么，机器到底会不会脱离原定的设置，产生与梦设无关的幻象？这个问题困扰着敏思，同时也困扰着其他几艘方舟的主控者们。当幻象不约而同地相继出现时，事态就会变得严峻且认真。

方舟是仓促设计完成的产物，缺乏必要的试验与认证，必要的问题和意外是在所难免的。就连它伟大的设计者们也得不承认这一点。

为了最大限度节约资源和防止意外发生，五艘远征的方舟关闭了所有无关紧要的模块。距离最近一处落脚点仍需六年之久，而半途大修形如痴梦，唯有在寻星仪的带领下全速前进，并祈祷事故千万不要到来。

无法长期忍受孤寂的另外四艘方舟上的主控者们也陆续选择进入休眠舱内，靠睡眠和造梦虚度时光。所有人仅在固定时间苏醒，检查方舟的运行日志并及时处理人工智能未能及时处理的事故。

今年是远征的第三年的第三个星期五，亦是人类逃离地球的第三年。

三年前发生了什么，想必光靠回忆是难以忆起的……辅梦系统在控制者的意愿下修改梦境，令人难以在梦中看见不愿看见的事，例如地球的毁灭，第六方舟的陨落，月球的神秘失踪，凭空出现的虫洞，还有舍弃第六方舟时，所有人眼角的泪……

这天敏思照例从休眠舱里醒来。她醒的并不是最早的。

索尔，斯坦和玛，申，恩三兄弟已经在通讯仪里有说有笑地把各自所控的方舟巡视了小半。这几人分别负责主控第一、第二和第四方舟。敏思很快加入到巡视第五方舟的行列中，第四方舟的通讯频段处于未连接状态，那对年轻的夫妻照例晚于所有人苏醒。

巡视方舟各内部各处是否完好是每个月一次的日常工作之一。纵使人工智能也会每天检查方舟内外部完好情况，但既然无事可做，何不顺手给自己找些乐子呢。

随着敏思加入其中，通讯仪里的说笑声也逐渐升温，六人互相传递着自己所属方舟的运行日志和奇闻轶事。这些奇闻轶事自然只包括虚拟梦境里的历险记了。没一会，玛丽和伊凡，这对年轻的夫妇也加入到谈话中来。

“上周有一颗小行星试图撞击第三方舟。幸运的是，还相隔老远它就忽然失踪了。”第三方舟正是玛丽和伊凡的方舟，说话人正是伊凡。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算作是——危险，伊凡。”索尔的声音传了出来，发现和回避危险正是他的第一方舟的职责之一。第一方舟配备了最强大武器的防御系统，能避免远征队遭遇离群失所的天体袭击。

“我没说这是危险，”伊凡在通讯仪那头咕哝道，“我只是表示奇怪，为什么它平白无故忽然消失了？”

“哼！”索尔哼了一声，没做回答。事实上他也没法作答，因为他没有在航行日志里找到伊凡嘴里提到的有‘危险企图’的小行星。

“或许你在做梦，伊凡。”见索尔不答，敏思忍不住挖苦道。

“一个真实的噩梦！嗐，不得不说，我最近总是做噩梦！”斯坦也加入到恶作剧的行列中来，“即便我每次都将造梦机设定为甜美，愉悦，充满幸福的梦，但我总会梦到月亮被一片巨大的阴影吞噬而消失不见，而我——会出现在一片无尽的黑暗中，拼命向前逃。”

“——但你却发现，到头来却是在那片黑影的手掌心里原地转圈。”

“你怎么知道！敏思！”斯坦煞有介事地追问，每逢大伙在同一个通讯频道时，他从来不放过任何一次与敏思套近乎的机会。

“真不巧，我也有做过同样的梦境。”敏思撒谎道。有人说话总是好的，尤其在这节骨眼上。

“嚯，那真是——再巧合不过了，要是你不说，我还以为你在意识空间内里当起了占卜师哩！”斯坦哈哈大笑起来，继续寻找机会与敏思搭腔。

没有人的意识空间能够达到梅丽的高度，可她已经随着第六方舟陨落……不，没人会刻意提到她，一如同她相关的东西——不论是什么，全都默契地规避。

玛，申，恩三兄弟和玛丽也跟着大笑起来，玛丽则立刻表示自己也做过类似的怪梦。心绪不宁，沉默不语的索尔也发出了几声干巴巴的笑声。自从梅丽走后，他似乎失去了开怀大笑的能力。

“怪梦——这是个普遍现象。”敏思严厉而无可辩驳地打断了玛丽那冗长的絮絮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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