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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第1页）

几百年过去了，东方文化系统和西方文化系统，依然没有任何要融合的迹象。这两者间的鸿沟无比巨大，且万丈深渊，可人们为什么越来越感觉不到，甚至觉得地球是一个村庄？

就因为“中间人”的数量，已经达到亿级，他们穿梭在全世界，像是走在钢丝上的人，摆平了几乎所有因文化鸿沟而带来的问题。

梁定言就是这样的一个“中间人”。他所在的机构背后，也拥有超智慧群体的存在，他们对整个世界了然于胸，所以要在中国办成这样一件大事情，他们是绝不会派一个老外来的，除非是作秀。

在中国，你想要谈成一件以国际视野看都是战略性的生意，首先要做的根本就不是谈判和签合同。

就算你签了合同，做完投资，可只需要高官一句话，就可以从源头把整个事情抹掉。法律只拥有名义上至高无上的权力，这是所有西方人都无法理解的。

同样道理，在面对中国商人的时候，西方人能理解的面子粗浅无比。他们总以为，只要有足够的情商让人开心满意，陪人吃好玩好就算是面子了。

但东方文化系统里，面子根本不是这么理解的。

更高权力等级的人，给低等级人一些东西，这叫赏赐，而不是面子。

低等级的人，给高权力等级的人一些东西，这叫报效，也不是面子。

面子是同等权力等级，并且相互掌握制约抗衡能力的人之间，用人情为核心的博弈，这才叫面子。

这句话的深度，就算是个普通智慧的东方人，也不一定能理解。

譬如一个热门小学的校长，在面对五千人竞争两百个名额的时候，随意录取了自己马仔的孩子，这叫赏。而面对上级领导的条子无力反对，只能尽心尽力的录取指定孩子，这叫报效。只有在同等成绩条件下，优先录取一个医生家庭的孩子，并且让对方知道是自己行使了权力才录取的，这才叫给面子。

面子的基础是双方处于同一权力等级里，中国古人把这叫“敌体”。

这种东方文化深埋社会里的规则，不足为外人道，外人也难以学会。

但梁定言会，这也是他在美国安身立命的本钱。

这一次回国，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来思考，如何让杜容易觉得，他们是同一个权力级别的。

最终的布局虽然花的时间不长，但效果却极其明显。今天杜容易终于主动约他见面，并且提出各自都带上自己家族里最优秀的孩子。

带着孩子的社交，那已经是中国式社交里最高级别的类型了，说明杜容易已经觉得梁定言配接受他给的面子。

此刻杜容易示意梁定言，可以开始讲讲他的正事了。梁定言很清楚，自己大概只有一次机会，而这次机会，很可能随着程浩轩和路晓珊两人的到来，发生什么难以预测的变化。

他想了想，以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开局。

“一万亿的市场，未来十年发展成型，我们可以占据其中的四成。”梁定言顿一下，加重语气，“是每年一万亿的四成。”

杜容易喝茶，看西湖。

杜紫萱抓瓜子给路晓珊磕。

路晓珊嗑瓜子。

程浩轩也是面无表情，因为他是在场唯一听不懂一万亿是多少的人。

梁定言的这个开场白，算是失败到了极点。

但也只有他自己能救自己的场，只好顺着说下去：“去年，中国的国民生产总值，是34万亿左右。一万亿，相当于一个国家生产总值的三十四分之一，而这里面的四成，只有一个成语可以形容，那就是富可敌国。”

“我已经富可敌国了。”杜容易说。

梁定言说：“那也要看敌哪个国了，敌津巴布韦是敌，敌日本也是敌。杜总的野心，总不至于在非洲大陆选吧。”

杜容易笑笑，摆摆手：“不要在小孩子面前谈钱，没意思的。”

梁定言低头吹吹杯里的茶叶。

他喝茶的姿势很地道，但却喝不惯茶，也并不清楚，这绿色的叶子有什么好喝的，一股股的青草气，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食草动物。

也许东方人爱喝茶也确实是想显示，自己是食草系的，没有什么攻击性。

但梁定言却很清楚，食草在东方文化里，是一种必备的伪装，甚至是人们社交的基础。和西方人截然相反的是，没有中国人喜欢和充满攻击性、铜臭味的人交往。

杜容易说不要在小孩面前谈钱，不是他不喜欢赚钱，只是不愿意谈而已。刚才梁定言说的话，自然已经被杜容易收入脑海里，另外归档计算。

梁定言心思大定，决心从另一个角度再发起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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