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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维和周秦面面相觑,吴维信了一点,因为他自己也算不了尤异。
他一个正统茅山天师传人都算不了,更何况乡间野算子。
尤异蓦然开口:“你养那些山雉,是为了维持这张椿木桌的灵气吧。”
老瞎子愣住,神色警惕起来。
尤异闪电般出手,周秦根本来不及阻止,金蚕飞到老瞎子头顶,嘴张得像是血盆大口,狠狠朝下一咬。
“你应该听说过椿叶饲蚕,金蚕随时可以把它吃了。”尤异起身,居高临下,冷眼看着老算子:“来你这算命的人,通过这张椿木桌,你将他们的运势化为己用。”
“只要金蚕张嘴,你功亏一篑。”尤异微微弯身,五指压在椿木桌上,稍稍用力。
那是周秦第一次在一个小孩身上,感到那么强悍的压迫力,在他面前的尤异都柔弱无害,而实际上,面对这些同道人的尤异,就是个不折不扣大魔王级别的人物。
老瞎子发起抖来,他被金蚕咬住,面容逐渐因痛苦而扭曲,左眼依旧清明如初,右眼却在不断泛出混浊之色,像有污水往外冒。
周秦和吴维惊骇,吴维准备掏随身带的符咒:“他奶奶的,没想到藏得这么深。”
周秦转身去锁房门,黑麻子还在楼下。
“你、你想知道什么?”老瞎子很识相地问。
“我是谁,从哪来,”尤异一字一句地问,“生于何处,死于何方。”
周秦和吴维面面相觑,两个人都不懂尤异到底在问什么。尽管尤异很想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但问一个野算子,真能找出来?
而且那句……周秦望向尤异,目光稍沉。
死于何方,什么意思?
尤异不是大活人吗?老瞎子说他不算人,为什么这么说?尤异难道没有活着?不对,尤异就好端端地在他面前!
老瞎子张大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啊啊声,像破风箱在拉扯。
他满脸痛苦,双眼瞪视着虚空,仿佛在竭尽所能搜寻。
周秦皱眉,他在看什么?
很快,老瞎子说道:“看不见…你没有…没有过去…没有未来…你…”
尤异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答案,料到了,却不敢相信,直到由别人亲口说出。
他撑着椿木桌那只手,本是指尖用力压着,整只掌面贴下去,尤异垂下脑袋。
周秦本要安慰:“尤异!”
尤异却顷刻调整过来,仿佛那一缕不可抑制的失落,只是周秦的错觉。
他像个犯了大错还没心没肺的少年,默然退开,没有道歉,只冷眼旁观。金蚕松开老瞎子,回到尤异身上,眨眼消失不见。
“你早就应该死了。”老瞎子说完这句,倒靠在太师椅上,右眼逐渐恢复明亮。
除了尤异,剩下两人都对这场变故震惊不已,吴维不安地用手去翻找符咒,而周秦死死盯住尤异,企图从他身上观察到蛛丝马迹。
然而尤异安安静静地垂耳而立,并没有丝毫异样,他看着老瞎子慢慢恢复,既没有毁了他的道行,也没有破了他赖以为生的椿木桌。
椿木,山雉。
周秦瞬间反应过来,正事要紧,尤异的事,回头再说。
他拉开板凳,重新在老瞎子面前坐下,掏出两包烟递进他手里:“其实我们来这,还想问个事。您见多识广,听说过巫蛊术里的眠蛊吗?”
老瞎子忌惮尤异,不敢再有隐瞒,一五一十地说:“知道,我们祖上就是用蛊大家,汉人皇帝把我们赶进深山里,先祖从山禽走兽那里学来眠蛊,传于后世。后来,用蛊的少了,传到我们这一代,早已经不会了。”
老瞎子端起大盅子,咽了一口茶水润喉咙,续道:“像那个…用金蚕的说的…”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尤异,在他眼里尤异已经不算人了,他找不到词语来称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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