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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南京城靠近秦淮河这一带,最为旺盛的就是勾栏瓦肆。早在明朝,就有了艳冠金陵的秦淮八艳。悠悠数百年过去,这金陵城里,最犬马声色的,还是要数这秦淮两岸的勾栏院。
月上柳梢时,夜色深沉处。水波荡漾,推着河上的画舫。风吹帘动,传出宛转的小曲儿,吴侬软语,柔肠百转。
两岸的文人墨客,身边总伴着红颜知己,一齐卷起湘帘,凭栏静听。灯船鼓声一响,两边卷帘开窗,欣赏着月下风光。
南京这地方,即使到了民国,还留着古韵风味。现今的上海,夜总会林立,每到夜晚也是灯红酒绿,却很少能见到南京这样带着独特江南韵味的光景。
姜滢来到这里,本也只是瞧瞧,欣赏欣赏这繁华的景色。毕竟,这样的安宁,持续不了多久了。
她想起现代看到的一句话,“繁华落尽空城殇”,充满了伪文艺的矫情和非主流。可如果套到眼下,竟然再适合不过。她知道那段历史,知道眼前的繁华在不久的将来会经历怎样的腥风血雨,知道这座六朝古都终将成为一座空城,处处留殇。
她有点想笑,可笑不出来。
从知道她必将经历这一段历史后,她始终难以真正开怀。
那必将是她无法承受的惨烈。
姜滢想离开,只是在那之前,她看见了一个人。
江上舟摇,楼上帘招。姜滢在抬眸间,看到了画
楼西畔的,傅文卿。
他怎的,也会来这烟花之地?
他身旁站着一个女子,玲珑窈窕,娉婷娇俏。
这勾栏院接的客,未必是好色之徒,男女之间,也不尽是钱色交易。这其中也有情投意合的少爷与妓子,也有志趣相投的文人与知音。
不知傅文卿属于哪种,大抵是后者,只是无论是哪种,姜滢是断不肯就这么走了的。
“先生好雅兴。”姜滢挑开帘子,走了进来。
傅文卿正在与女子谈话,闻言转了头,敛了容色:“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我要问先生。”姜滢避重就轻,“先生不是文人?我以为,文人是不会来这里的……我倒是忘了,文人们,也是最爱来这里的,自古就是。”
傅文卿身旁的女子交叠着双手,握着一方手帕,姿态优雅迷人。修身的旗袍将她玲珑的身段勾勒得恰到好处,手推波纹的发型,簪着一朵茉莉花。容貌妩媚动人,透着成熟女人的风韵。与姜滢这具青涩的身子相比,女人显然更有吸引力。
女子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姜滢片刻,方开口问道:“傅先生,这位是您的……”
“是我的学生。”傅文卿回答。他望向姜滢,眉目间是不赞同,“这里龙蛇混杂,你这是一个人出来?”
“先生是在担心我吗?”姜滢微笑,“不介绍一下吗?”
既然来了,他还能把她赶回去?
不等傅文卿开口,女子妖娆笑开了,执着扇子,言笑
晏晏:“我叫疏影。姑娘来这里,是找傅先生的么?”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名字很美。
姜滢说:“是啊。”
……
餐厅里,姜滢笨拙地用刀叉切着食物。傅文卿看不下去,出声道:“看我。”
姜滢便看他。
傅文卿示范了刀叉的用法,动作一丝不苟,这时候的他,格外的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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