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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惊堂揽住赵白鱼的腰,把脸埋进他腹部,阖着双眼说:“大景开国,马背上夺权,皇室子弟必须骑射双全,靖王……陛下和我父亲当年都是外祖父麾下小将,陛下因伤退伍,而我父亲骁勇善战,名声盖过陛下,朝中大半官员倾向我父亲,连元丰帝也有意废储,改立我父亲为新任储君,但我外祖父和赵宰执坚决拥护陛下——”
沉默半晌,霍惊堂继续说:“说不上是祖例,只是大景历任君王有过从军的经历,而轮到陛下却差点被从军的兄弟抢走储君之位,因此登基后有一段时间対皇室子弟从军表现出厌恶,导致太子、秦王等诸皇子虽练习骑射,但不再亲自去军营历练。”
“六皇子十五岁亲求陛下允诺他去定州军营,陛下勃然大怒,最后还是同意。”霍惊堂冷笑:“旁人都以为六皇子主动放弃皇位,为兄长秦王铺路。殊不知陛下心里,仍以祖辈马背夺天下为荣。”
赵白鱼心有点慌,感觉霍惊堂说的隐秘太多,不适合他知道。
“陛下前几十年因兵权不在手,不得不处处让步,在朝堂上扶植文官,限制武将权力,亲手扶起郑国公府和冀州军対抗西北军,眼下又防着郑国公府,令六皇子到定州培养属于自己的军中势力。手里有兵权,还怕立不住脚?”
“你不是交归西北兵权?”
“西北军分四路,一路在我,如今交还陛下。一路在外祖父那儿,也听令陛下。一路在愕克善手里,另一路还在我父亲那儿,他们互相提防,人心不齐。否则神勇善战的西北军怎么会被大夏和南疆牵制至今?”
赵白鱼心脏狂跳,大脑不受控制地联想过多。
霍惊堂的意思很明白,元狩帝心目中的储君人选是六皇子,暂且不论原著最后的赢家还是太子,从这条思路向下推论,霍惊堂十二岁从军,先是定州的冀州军,后是西北的西军,元狩帝是大张旗鼓的支持。
而且他如今虽不担任任何职务,却対朝廷门党分布一清二楚,极其熟悉官场那套逻辑和朝堂制衡,政治手腕像浸淫官场多年,心胸处事行的是煌煌正道,赫赫阳谋,绝不是臣子之道。
再联系他之前说的,被元狩帝放弃,霍惊堂身中蛊毒交还兵权和六皇子从军的时间几乎一前一后发生,实在令人无法不多想。
赵白鱼抱住霍惊堂,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霍惊堂的后背,神情若有所思:“我应该如陛下所愿,主动趟进浑水,还是装傻充愣明哲保身?”
霍惊堂拉过赵白鱼的手,亲了亲带有墨香味的指尖:“做你想做的事情就行。”
***
太子府。
“亲派抚谕使,还有尚方宝剑去淮南处理冤案?”五皇子猛灌茶水,满腔疑惑:“不就一桩冤案?打回江阳县重审不就行了!难道父皇还怕官官相护,还想追究整个淮南官场?”
“就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孤早猜到章从潞被烧死一事没那么容易过去,只是有黄河水患和赈济灾民在前面挡着,能有时间让安怀德处理前后首尾,料不到横生枝节,竟出现这么一桩冤案,难道真是天意?”
“什么狗屁天意!二哥真龙贵体,储君之命,别说是杀区区一个监察御史,就是半路上杀了钦差又有谁敢说什么!”五皇子狠心说道:“如果钦差当真是去查章从潞,不如咱们密令安怀德半路把他——”
“你想死更快吗?”太子摆摆手,还算气定神闲地喝茶:“不着急,就算钦差到了淮南,不一定查得到什么,所有证据都随章从潞一块儿烧干净。让钦差去吧,平安地去,平安地回来,由他亲口说出淮南官场干净,疆臣之心敬畏有加的话,比我们做一百一千件好事更能轻易打消父皇疑虑。”
五皇子想想觉得太子说话有理:“我们要不要派个人过去?”
“不用,画蛇添足。书信一封,叫安怀德和司马骄注意些就行,还有萧问策,叫他提前处理好邓汶安的案子,别叫钦差把安怀德他们牵扯进去。”
“行。”五皇子想起什么,开口问:“派了谁当钦差?”
“赵白鱼。”
“又是他?!”五皇子反应极大,表情扭曲:“我跟他水逆,犯冲!他邪门——二哥,你也看到了,赵白鱼太邪门了,咱们根本料算不到他的出牌套路。”
“行了,你少激动!之前是你先瞧不起人,落了下风,才会算计失败,而且你我在京都处处小心,以免行差踏错,不与赵白鱼计较。等他到了淮南,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各个是土皇帝,真到了淮南不一定是谁先被整死。”
“対,也対。”五皇子脑子拐过弯来,拊掌笑说:“底下人惯会溜须拍马,搪塞推延,整得人吃哑巴亏的手段层出不穷。”
如此一来,五皇子放心不少,不再绷紧神经忧心淮南被当靶子対付。
***
赵府。
书房里,赵伯雍在看最近推行的夜市开放提案,看到缜密有效的政策时不禁拍案叫绝,连谢氏进来都没发现。
“好!”
谢氏吓了一跳,嗔他一眼:“看什么?一惊一乍的。”
赵伯雍放下批提案写论点的笔,同谢氏说:“是开放夜市的提案,从律法、治安维护、火灾安全、军防等各方面大谈特谈,思维缜密,手段老练,这主笔暮归先生是有大才之人。”
谢氏:“暮归先生是何人?”
赵伯雍:“一位有宰相之才的隐士。”深深感叹,眼里满是赞赏:“这样的人才可惜不愿入朝为官,否则定能造福百姓,安一方寸土。”
赵伯雍年少成名,自诩聪明,心高气傲,谢氏少有见他如此赞赏一个人的时候,想必那位暮归先生定然很出色。
“先喝碗甜羹,跟你说件事,四郎想去淮南,求了我一阵时日,我禁不住他撒娇卖乖就同意了。但是让三郎陪着他,还准备写信通知在扬州的娘家,叫他们照顾好四郎。”
赵伯雍皱眉,不太同意:“舟车劳顿,易伤身体。何况淮南水患,大量灾民涌入扬州,伤了人怎么办?”
谢氏:“我也这么和四郎说,但四郎偏想去赈灾,看看灾民。他的志向是入朝为官,碍于体弱,不得不放弃科考,自觉一事无成,最近情绪低迷,我想让他去扬州看看灾民,去体察民情,好想想怎么做官。”
赵伯雍还是眉头紧锁。
谢氏握住丈夫的胳膊,温声细语:“四郎明年弱冠,我想让他去试试科考。”
赵伯雍嘴巴动了动,想说小儿子体弱多病恐承担不住压力,但近几年身体的确康健不少,且其他兄弟入朝为官,都有出息,他有远大志向也不该被打压。
他赵伯雍的儿子,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不能得到?
“好。”
赵伯雍最终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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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背云:佛珠首尾处的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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