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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陆镇深深阖目,无力地抬起手挥了挥,“回宫。”
少阳院。
偏殿,乳母怀里抱着女婴喂奶,然,女婴只是略吃几口便不肯在吃,偏过头哇哇大哭。
沈蕴姝坐在边上帮着哄,奈何她二人如何努力,始终没有办法让女婴停止啼哭。
正当二人犯愁之际,忽听殿门外,宫人通传道:“皇贵妃,太子殿下回宫了。”
乳母闻言,忙将孩子递给沈蕴姝,退到屏风后整理衣物。
外间,陆渊端坐在禅椅上,深邃的眼眸落到踏足其中的陆镇身上,“还晓得来看孩子,朕以为,你会疯魔到对孩子也不管不顾!”
陆镇眉头紧锁,心不在焉地行过一礼后,哑声认错道:“此事是我之过。”说罢,抬腿就要往里进。
“站住。”陆渊冷冷瞥他一眼,令他停下,“只会发疯般地妄图通过挖坟掘墓的方式确认你的妻子是否真的离世,就不打算好好调查此番令她从撵上坠落,血崩离世之人?朕还听说,你在回京途中,曾遭遇刺杀,桩桩件件,大郎都不算查明了?”
里间,乳母整理妥当,缓步从屏风后出来,见沈蕴姝尚还在哄孩子,自去取来一些哄孩子用的小物件,走上前去。
陆镇与陆渊商议过后,暗暗握紧了拳头,负手走到里间。
乳母看见他进来,屈膝行了一礼,旋即静静退到一边。
“这便是三娘与你的孩子。”沈蕴姝一面说,一面立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将女婴送到陆镇手中,“三娘还未及给孩子起名,如今她已离世,这样的事,自然是要你这位阿耶来做方才妥当。”
陆镇看着怀中女婴的眉眼,不禁在人前红了眼,真心实意地道:“劳姑母这段日子对三娘母女的照拂,某必不忘姑母的恩情。”
沈蕴姝眉心微蹙,面上尤带着伤怀之色,语气平平地道:“三娘虽已离世,到底是留下了血脉,大郎若真心爱重她,更应好好抚育这个孩子,如此,三娘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一晃到了孩子满月的时候,陆镇尚还沉浸在失去沈沅槿的痛苦之中,自是无心摆满月酒,可孩子是她与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连结,若是毫无表示,只会让宫人轻看于她,是以思来想去,还是召集京中宗室,简单地设了个家宴,并在当日向众人宣布她的名字,并请旨封她为郡主,赐号昭阳。
翌日清晨,才刚出了月子的沈沅槿便迫不及待地向紫苑提出要离京的请求。
“娘子预备往何处去?”
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沈沅槿已十分信任紫苑,何况接下来的行程还需要她的保护,故而未有丝毫的隐瞒之心,直言道:“西北,沙州,那里有我的两位故人。”
沈沅槿在过所上填好去往沙州将要经过的关隘,紫苑则是着手准备远行的一应物件。
两日后,二人携金银细软,干粮药膏等物,乘坐马车经醴泉县望西北走。
时下已入了冬,途中缝雨雪天天,少不得耽搁上两日三日,一路走走停停,赶在元日前抵达肃州。
许是连日赶路太过奔波劳累的缘故,沈沅槿好容易在月子里养起来的几斤重量便又掉了个干净,紫苑担心她的身子会吃不消,遂提议道:“西北天寒,娘子何妨在城中暂住半月,等过完元日,天气渐暖,再赶上十余日的路便可抵达沙州了。”
陆渊和沈蕴姝留给沈沅槿的金银钱物很是可观,紫苑和那位驾车娘子的身手亦十分了得,即便这一路上算不得俭省,包袱里还有不少金银锞子和首饰;有一回遇到打劫的强人,都叫扮做男子模样的紫苑她们打跑了。
沈沅槿看着肃州城中颇具异域风情的建筑和吃食,当即便同意了紫苑的提议,留在此间感受感受当地人是如何过元日的。
客舍的庭院中,高高挂起的春幡随风飘扬,何处门窗都张贴了桃符、窗花等物,屋檐下,红纱糊成的灯笼鲜艳夺目,一派喜庆的景象。
集市上人头攒动,沈沅槿跟着行人往前走,才没多大会儿,两只手就已拿了东西。
待回到客舍,因着元日投宿的人并不多,掌柜和茶博士一眼便瞧见她三人风尘仆仆地进来,热情地邀请她们尝一尝才刚烹煮好的杏皮茶暖暖身。
盛情难却,沈沅槿放下手里的大包小包,取出一包糕点分给店家和茶博士吃,喝过杏皮茶后,回到屋中拾掇一番,下楼来用晚膳。
肃州的羊汤、盐煎肉在西北一带颇具盛名,沈沅槿在茶博士的介绍下点了这两样菜,外加一道清炒时蔬,一壶茉莉香片茶,一小碟下饭的酱肉,这个元日就这般平静度过。
正月十五,上元节。沈沅槿和紫苑傍晚出门,逛完城中的花灯会,回到客舍收拾好细软方睡下,翌日清晨,付过房费离开肃州,继续赶路。
官道上往返于西北和中原的商队浩浩荡荡,沈沅槿乘坐的马车混在其间并不起眼,每日赶上五十里左右的路程,于正月二十九抵达沙州。
沈沅槿大大方方地将过所递给城门郎看,顺利进入城中。
沙州的民房相较于长安城中的低矮一些,多为黄墙平顶,纵横交错分布在街道两边,是以放眼看去,附近三四层高的茶楼酒家很是引人注目,加之门庭若市,无需走近便可知晓是开门迎客做生意的。
此间虽远不及长安城那般幅员辽阔,到底是西北一带的大城,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寻找到辞楹和萦尘二人,沈沅槿就近挑选一家环境整洁的客舍住下,房费日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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