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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耿耿星河欲曙天（第1页）

晨钟撞响，悠远钟声在幽静的山林中荡出一圈涟漪，惊起一群鸟雀。

晨曦的金光刺破重重云层，洒落人间，层楼高阁的檐角被镀上一层暖融金色，冰冷的建筑此刻仿佛也有了温度。

书剑门全体弟子在大殿内分列而站，中间空出一条路来，掌门人杨牧成青衫白袍，正襟危坐在大殿正对门尽头处的高阶木椅之上，而对面正有一人踏入大殿徐步走来。

杨书言在人群中微微侧了下身子，神鬼不知地转脸去瞧易剑臣的模样。

昨夜他就是个被大雨浇得面目全非的落汤鸡，她也没看真切他长成什么样，如今偷偷打量，却发现这小伙子竟还是清清冷冷生人勿近的那一挂，面容清峻端正，鼻梁挺直，眉目有种青涩却锋利的锐气，眉心却总微微蹙着，抿唇不笑的时候怪冷漠，一言以蔽之，不太好惹，但是蛮俊！

易剑臣已换上了书剑门统一的服装，乌发一半被白色发带高高束起一半自然披落肩上，一身素白的长袍，腰系革带，护手封紧袖口，脚蹬素白长靴。明明是统一的平常不过的衣服，却因他笔直的背脊和高挑的个头，将他衬得分外清雅，脱了凡俗。

他撩开长衣下摆跪下来，对着杨牧成磕了三个头，尔后站起身来。杨牧成身边站立的大弟子唐宋端过一个托盘来送到易剑臣面前。其上放置的是一个卷轴和一把纹路古朴精钢打造的长剑。

唐宋示意易剑臣打开卷轴，并将里面的内容朗声诵读出来。易剑臣展开卷轴后，眼波一动，还没看完便面无表情地朗声诵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杨牧成一颔首，起身走到易剑臣面前，右手拿起带鞘的宝剑，唐宋退下，易剑臣伸出双手，掌心向上，手指慢慢握紧剑鞘，接过剑来。

礼成。

弟子们给易剑臣道贺和打招呼后也散了去做功课了，易剑臣正欲和大家一起离开时，却听到唐宋对杨牧成说道：“师父，弟子前夜带师兄弟赶到试剑山庄时，山庄已经被人一把火烧了，烧了个干干净净……弟子无能，并没有找到易前辈夫妇的……”唐宋并没有说完最后的话，便没了声响。

杨牧成一惊之后，神色转为凝重，正欲说些什么，易剑臣突然冲上前来一把抓住唐宋的肩膀颤声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他双眼已布满血丝，不敢相信地看着大师兄。

“连衣冠冢都立不了么……”杨牧成看着易剑臣，却无言，转而问唐宋。

唐宋垂头丧气地摇摇头。

易剑臣颓然松开手，眼前蒙上层茫茫水雾。

“大火之后，随身兵器应该还是在的吧……你再下山一趟，寻到他们的佩剑，埋了立块碑罢。”杨牧成对唐宋吩咐道。

唐宋点头，准备即刻启程。

“我也要去。”易剑臣急忙拂衣跪下，抬头凝视着杨牧成，恳切地说道，“师父，弟子求您，让弟子跟大师兄一起下山吧，弟子还未尽孝道，不能就这样连最后一面都不见了。”

本来未成年的弟子是不可以随便下山的，更何况是刚刚入门的。一向纪律严明的杨牧成此时看着易剑臣执着的面庞，不禁想起雨夜这个少年的倔强与坚韧，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谢师父！”

易剑臣对着杨牧成离去的背影，重重地在地上磕下了一个头。

易剑臣一路沉默地跟着唐宋在下山的路上走着，但听觉灵敏的他总是感觉到后面有轻微的脚步声，时有时无，像是一直尾随他们。

每一次突然回头看去，脚步声便消失了，身后一片静寂。易剑臣不禁皱了皱眉，难道是白小生那小子调皮也想跟着下山？可是，白小生那家伙的轻功，又怎么可能跟在后面这么久都不露馅……

那人脚步极轻，很会隐藏自己，连大师兄功夫这么好的人都察觉不到。

唐宋看到易剑臣一路频频回头，甚是不解，也跟着回头看了看，“怎么了易师弟？你在看什么？”

“……”易剑臣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笑了笑，“没什么，是我多虑了。”于是继续赶路。

唐宋愣了愣，竖起耳朵听了听，也没有听到什么的声音，就继续领路了。

背对着他们躲在大树后面的杨书言闻言松了口气，悄悄探出脑袋想看看唐宋和易剑臣是否已经走远了。

易剑臣已经神不知鬼不觉来到她身后，“何人鬼鬼祟祟跟踪我们？”说着，一把抓向那人的肩头。

杨书言却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和动作吓得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身手敏捷地躲过了易剑臣那一抓，紧接着两人迅速拆过几招，易剑臣见到是杨书言，吃了一惊，急忙收了手。

“是你？！”

杨书言却嘿嘿一笑，抱了抱拳，“易师兄你竟然还记得我。”

易剑臣淡淡一笑，“救命之恩怎能相忘。”

“……”杨书言一怔，“我没有救过你的命啊？”

“再多淋一刻的雨，我便没命了。”易剑臣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你要知道压死骆驼的往往是最后一根稻草。”

救命的，是你带给我的温暖和希望。

杨书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抬手一拍易剑臣肩膀，“易师兄好生风趣，我喜欢！”

两人再也忍不住，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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