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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何必动怒,”白愁飞不疾不徐,“你做过的好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为了将人安插进知政殿,也好往后为你遮掩,便让人栽赃陷害,导致李皇芳惨死,李文华被贬为奴。自此京中官僚为你遮掩,在京郊放贷,难道不是事实吗?”
“若非罗兄正好途经,将那乔姓一家救了下来,只怕你方小侯爷又要害死一家老小。”
方应看面色一变:“什么罗兄?”
他这一问,让桑小娥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若是方应看根本不曾做过这些事情,她先问的,根本不应该是什么罗兄,而是那李文华李皇芳,还有什么乔姓一家到底是谁。
但还不等桑小娥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已听到了人群中一个声音响应:“他说的罗兄,是我。”
方应看循声去看,顿觉眼前一黑。
只见那人群之中有个并不起眼的青年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闭眼假寐的时候,因他身量矮小,看起来毫不出众。
可当他睁开眼睛的刹那,一种惊人的剑意顿时升腾在了他的周遭,也让方应看的脑子里顿时蹦出了一个名字。
七绝神剑。
他是七绝神剑之中的小师弟罗睡觉!
这样的人在江湖上本就能算作一流高手里的佼佼者,又和京城中的任何一方势力没有牵扯,作为证人,要远比方应看只提了个名字的“梁何”可靠得多。
但方应看却曾经从米有桥的口中得知过,傅宗书这两年间对七绝神剑多有拉拢,想要让这七人入府为他效力,恐怕已经得手了。
罗睡觉会出现在这里,绝不可能只是因为路见不平,只有可能出自傅宗书的命令。
方应看无暇去想,这到底是傅宗书看不惯他表面和乐奉承实则暗地里聚拢高手,还是他不希望看到六分半堂倒台之后,汴京城里又多一路未知的势力,连忙高声回道:“此事与我无关,勿要扯开话茬,我们现在要说的,分明是白愁飞。”
他向前一步,“到底是不是公报私仇,敢请你将那三指弹天用出一看便知。”
白愁飞冷笑了一声,回得干脆:“方小侯爷真当此地是你神通侯府的地盘不成!”
有关七在前做了最有利的挡箭牌,又有师青若在此据理力争,还有文雪岸支使前来的罗睡觉做反咬方应看的人证,白愁飞说不出的有底气。
他也并未看错,桑小娥先前还在喊打喊杀,现在却已隐约透露出了几分犹豫与怀疑。
只有方歌吟与关七交战正酣,却不是因为方歌吟非要为妻子的受伤讨还一口气,而是因为关七这武痴终于遇到了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战意高昂地牵绊住了方歌吟的手脚。
他不觉更助长了威风:“方小侯爷若觉我在胡言乱语,不如与我对簿公堂。”
什么对簿公堂,有方歌吟在这里,若是方应看折腾出的那些事情全被捅出来,先要解决的绝不会是他的事情。
可他先等到的,不是方应看的答复,而是一声闷雷一般的冷哼:“那也得先看清楚,你是什么人再说。”
白愁飞抬眸,顿时瞳眸一震。
今日的天色本就算不得太好,稀薄的日光被云层遮住了大半。
那头的方歌吟和关七的交手,又添一份飞沙走石。
而现在……一道烈风忽然迎面而来。
白愁飞当即要退,可来人远比他想象的速度还要更快。
他甚至只能隐约看到一双亮蓝色的眼睛,就已见一道棍风扫落了下来。
如果说桑小娥先前的剑招,只是咄咄逼人,那么现在这一棍,便是遍身凶相。
白愁飞从来没见过这样吊诡莫名的棍子。
它不止比寻常的棍子要长,一端还比另一端要细长得多,于是当挥动起来的时候,那尖细的一端便发出了一种令人胆寒的锐响,带着狮啸龙吟奔涌而来。
更为惊人的是,白愁飞接连数指,都像是打进了一片迷雾当中,只有来势不减的棍风,带着夺命的架势。
糟了!
龙盘蛇舞的笼罩之下,濒临死亡境地的威胁,让白愁飞几乎是本能地朝天发出了一指破煞,试图阻止这兜头罩下的一棍。
一道剑气也在同时凌空斜穿而来,正对上了米有桥的这记朝天一棍。
一棍朝天!
白愁飞死死咬紧了牙关,眼看着那道由罗睡觉发出的剑气,同样像是泥牛入海一般没了声息,哪还顾得上形象,数指接连迸发出寒芒,自己则已借势急退,就地一滚摔了下去,也正避开了那砸在看台之上的棍风。
这求生拼死爆发出的剑气,何止是让白愁飞本还没有彻底痊愈的伤势,再度席卷而来,更是让他在这仓促出手间,完全来不及去思考,他到底用出的是那长空神指,还是经由过自己改动的惊神指。
嘶鸣的棍风还让他的耳鼻被震出了鲜血。
不,还有其他的血。
看台被棍风砸碎,带起的木片纷纷从他的脸颊擦过,带起了一道道血痕。
白愁飞却来不及去将其抹去。
在这生死大劫面前,他哪来的时间去留心此事。
更让他心惊胆战的是,在这本就危难的紧要关头,他听到了一声惊呼,“是他!”
是他。
桑小娥死死地盯着那突然发起交手的方向,原本还被分散到义子身上的注意力,都已在一瞬间被拉拽了回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作为大内高手的米有桥,会突然在此时主持公道,突然对着白愁飞动了手。
但她知道,米有桥的朝天一棍,确实对得起淮阴张侯对这个弟子的全力栽培,根本不容任何一点伪装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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