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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重瞳（第1页）

青铜怀表的齿轮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林墨攥着表壳的手指节白，表盘上五个人的面容正随着逆时针转动的指针逐渐模糊——赤霄傩面碎裂的半边脸渗出青铜液，林青羽的瞳孔正被龙鳞覆盖，玄夜的身体在青铜与血肉间闪烁，苏璃的银正一寸寸褪回黑色，而他自己……表盘上的那个“林墨”正在微笑，嘴角咧开到耳根，右眼变成纯粹的混沌旋涡。

“下次轮回开始时，毁掉这块表。”

苏璃消散前的余音混着海风在耳膜上刮擦。赤霄的断剑插在时砂中，饕餮纹路正在吞噬砂粒里的时间残渣，剑身出饱食后的嗡鸣。林青羽跪坐在祭坛废墟里，被逆鳞反噬的右臂已经石化，龙爪缝隙间渗出漆黑的黏液。

最诡异的是玄夜——他的青铜身躯本该随着齿轮组崩塌而粉碎，此刻却悬浮在半空，胸口裸露的机械心脏泵出暗金色液体，那些液体落地便化作细小的青铜蝎子，正衔着时间砂粒往他体内搬运。

“这不是我们的时间线。”赤霄突然开口。她捡起一片傩面碎片，锋利的边缘割破指尖，血珠却逆流着渗回伤口，“混沌之神把锚点污染了，我们在所有轮回的夹缝里。”

仿佛印证她的话，天空的七轮月亮突然同时睁开瞳孔。每个瞳孔中都倒映着不同的末日景象：被青铜森林吞噬的城池、长满人脸的海洋、化作齿轮的星辰……而在这些瞳孔中央，缓缓浮现出一枚三重齿轮状的重瞳。

“欢迎来到我的剧场。”

雷鸣般的声音不是从天空传来，而是直接从众人骨髓中震响。林墨的右眼突然不受控制地转动，视线穿透时空屏障——他看到三百个平行时空的自己正站在同样的海滩上，每个时空的苏璃都以不同方式死去：被青龙戟贯穿、遭饕餮吞噬、在青铜熔炉中汽化……

赤霄的断剑突然暴起，剑尖刺向林墨右眼。在即将触及的刹那，剑身被凭空出现的青铜藤蔓缠住——那些藤蔓是从她自己脖颈的血管里钻出来的。

“连你也……”林墨踉跄后退，右眼的混沌之力不受控地溢出，在沙滩上腐蚀出沸腾的旋涡。

“是饕餮纹路在反抗。”赤霄扯开衣领，锁骨下的血色咒印正与藤蔓搏斗，“它在警告我，你的眼睛已经变成混沌之种的接收器。”

仿佛为了验证这个判断，林墨的视野突然分裂成无数碎片。他看到三百个时空的赤霄同时挥剑，三百种轨迹交织成致命的网；看到玄夜的机械心脏伸出导管刺入苏璃后颈；看到林青羽的石化右臂裂开，爬出长着龙鳞的婴孩……

最可怕的是，所有画面中央都站着同一个人形——七轮月瞳的光晕在那人周身流转，祂的左手是青铜机械，右手是血肉之躯，面容在五人之间飞切换。当那张脸定格成苏璃的模样时，林墨终于呕出压抑许久的混沌之血。

暗金色血液渗入时砂的瞬间，整个海滩沸腾了。砂粒凝聚成无数青铜傀儡，每个都长着林墨的脸，手持不同时空的兵器袭来。赤霄的饕餮纹路暴涨成血色巨兽，却在吞噬第三个傀儡时突然僵住——那些傀儡体内涌出的不是能量，而是记忆。

“第三十二次轮回，你为救我坠入熔炉。”

“第一百七十四次，你用青龙戟刺穿我的心脏。”

“第二百八十九次，我们……”

傀儡们的声音重叠成轰鸣，赤霄的傩面彻底粉碎，露出爬满青铜血管的脸。她突然反向挥剑，饕餮巨兽调头咬向自己的手臂：“闭嘴！这些都不是真的！”

林青羽的石化右臂就在这时彻底炸裂。飞溅的龙鳞碎片在空中重组，化作逆鳞之龙扑向天空的重瞳。七轮月亮同时射出光束，龙身在光柱中汽化前，林青羽的狂笑震得时空颤动：“什么狗屁神明！不过是个被困在时间里的可怜虫！”

这句话仿佛触了某种机制，悬浮的玄夜突然睁开机械眼。他胸口的导管暴雨般射向众人，林墨本能地挥枪格挡，却现导管的目标根本不是他们——

导管刺入了那些沸腾的时间旋涡！

暗金色液体顺着导管逆流，玄夜的机械身躯开始负荷运转。他的声音夹杂着齿轮卡顿声：“我在…解析…混沌之种的频率……苏璃留下的…密码是……”

某个越听觉的尖锐频率突然炸响。林墨右眼的混沌旋涡疯狂转动，视野里浮现出苏璃在三百个时空同时书写的身影——她在每本《归墟秘典》的末页都画了同样的符号，那是由青龙鳞片、饕餮獠牙与混沌之种组成的图腾。

“就是现在！”

赤霄的饕餮巨兽突然调头扑向林墨。在利齿咬穿他肩膀的瞬间，三百个时空的记忆洪流同时灌入——他看见苏璃在每次轮回开始时都会偷偷修改时间线；看见赤霄在第九十九次轮回中为他挡下致命一击；看见玄夜早在第十次轮回就完全青铜化，却为了保留人性核心不断自我格式化……

最震撼的是第二百八十八次轮回的终局：苏璃没有选择重启，而是将混沌之种注入自己心脏。那个时空的赤霄抱着她的尸体，用断剑在青铜巨舰刻下跨越时空的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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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弑神……”林墨在剧痛中大笑，右眼的混沌旋涡开始逆向旋转，“就是要成为比神明更疯狂的存在啊！”

他抓住刺入肩膀的饕餮獠牙，硬生生掰断后插进自己的右眼。混沌之血喷溅在青铜怀表上，表盘顿时浮现出苏璃留下的图腾。七轮月瞳同时迸裂，天空坠落的不是血雨，而是凝固的时间碎片。

玄夜在这时完成了最终解析。他的机械身躯炸成青铜流星，每颗流星都携带着混沌之种的破解频率。赤霄的饕餮纹路脱离身体，化作血色锁链捆住重瞳本体。林青羽残余的左手插入沙滩，抓住深埋的时间锚点用力一扯——

整个时砂之海被掀翻了。

在时空颠倒的瞬间，林墨看到了混沌之神的真容。那是个由无数时间线纠缠而成的婴儿，脐带连接着三百个苏璃的尸体。当青铜怀表嵌入婴儿额头的第三只眼时，他听到了所有轮回里苏璃的同一句遗言：

“要杀死诞生之前的神。”

怀表指针突然停止逆旋。林墨在时空崩解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婴儿额头的第三只眼缓缓闭合，而某个尚未被污染的原始时间线里，年幼的苏璃正在海滩上捡起一枚青铜钥匙——那正是所有轮回的。

黑暗降临。

当众人再次苏醒时，正躺在最初的青铜巨舰上。赤霄的傩面完好无损，林青羽的右手戴着青龙戒，玄夜正在调整帆索，而苏璃……

她坐在桅杆顶端，银如瀑，手中《归墟秘典》的封面正渗出暗金色液体。当林墨的右眼再次刺痛时，现那里不再有混沌旋涡，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青铜怀表的印记。

“第七轮月亮消失前，我在时砂之海埋了三百个锚点。”苏璃的声音随风飘落，“现在，我们拥有三百次弑神的机会。”

远处的海平线上，新的风暴正在凝聚。这次的风眼不是旋涡，而是一只缓缓睁开的青铜重瞳。林墨摩挲着怀表印记，突然轻笑出声——

表盘上的五个面容依然存在，只是这次，所有人的眼睛都变成了重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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