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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嫁人并不想带走侯府的任何物件儿。
连陪嫁和随身细软,也都是爹娘留给她的资产。
至于侯府的东西,哪怕一针一线都该让它留在侯府,互不牵连的才好。
夏竹没觉察出姜云婵的心思,只瞧她一针一线绣得极为入神,“噗呲”笑出了声,“奴婢知道了!新婚嫁衣必得姑娘亲自绣,郎君亲自解,才算红绡帐暖、郎情妾意……”
“小蹄子!谁教你这般浑说的!”姜云婵顿时面颊滚烫,娇羞地捂住了脸。
“这有什么的?姑娘和姑爷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呀!”夏竹真心为姑娘高兴,掰开她的手,一双葡萄般的眼睛圆溜溜转着:“姑娘寝食难安十余年,终于得偿所愿,有什么可遮掩的?”
夏竹与姜云婵明为主仆,实则又有谁比她们两个更亲厚呢?
现下问竹轩里四下无人,姜云婵倒也不用刻意矜持,咬着水润的唇迟疑了片刻,从针线蓝中取出一只小铃铛放在夏竹手心,“那这个……可好?”
那铃铛形同鸳鸯,质地为银,用一根红绳串着,轻轻一动空灵的声音响彻整个院落。
夏竹怔了须臾,但见姜云婵脸上的红霞已经蔓延到了脖颈,才恍然大悟。
北盛朝女子出嫁,家中都会给女儿备一只铃铛,系在脚腕上。
为的是洞房花烛夜,用铃声遮住别的响动,新婚夫妇不至于太过尴尬,也可添些洞房情趣。
姑娘没爹没娘,夏竹又是个不懂事的闺阁丫头,这种事只能姑娘自己张罗。
夏竹不免有愧,轻摇了下铃铛,“这铃铛不好!”
“嗯?”姜云婵讶然抬起头。
夏竹一边摇铃铛,一边贴近她耳边笑语:“姑娘与姑爷情浓似海,只怕这铃铛太脆弱,没几下就哭了,碎了,无声了……”
“呀!小蹄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姜云婵气得尾音带颤,扑上去抢铃铛。
夏竹闪身,跑进了院子里,“铃儿羞哭咯!羞哭咯……”
花儿一样的少女在院子里嬉笑追逐,笑声似银铃,却又遮不住手中铃铛发出的时急时徐的声响。
无边夜幕里,这响声尤似春潮涌动,连问竹轩外的桃树也随之震颤。
一朵粉色花瓣打着旋落下来,正落在树下遗然而立的公子肩头。
“铃儿好生喜庆。”谢砚拾起肩头花瓣,放在指腹间不紧不慢研磨着。
身后,扶苍也不禁赞同地点了点头。
表姑娘总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淡淡的,冷冷的。
都快忘了她不过是个刚及笄的、爱说爱笑的少女。
扶苍被院中主仆二人打闹的氛围影响了,也不觉扬起嘴角,“到底是个小姑娘,一只铃铛也能玩得不亦乐乎……”
话到一半,扶苍余光偶然瞟见谢砚手中的花瓣不知何时被碾得支离破碎,鲜红的汁液顺着修长如玉的指尖蜿蜒而流,没入指缝,滴滴落下。
正值春夏交替之时,枝头最后一抹春色在谢砚指尖化作了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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