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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esp;&esp;夏槐捧着汤药碗进来，小声抱怨道：“娘娘还在养身子，哪有心神管这么多杂事。”

&esp;&esp;赫舍里嗔夏槐一眼，接过药碗：“老毛病又犯了？慎言。”

&esp;&esp;等她一口气喝完了药，嘴里含着蜜饯，才安抚道：“快了，迈出这个年，也该有人帮着本宫分摊宫务了。”

&esp;&esp;落雪之中，除夕夜翩然而至。

&esp;&esp;胤礽今日头戴红绒结顶冠，穿一身金黄色朝服，被紫貂端罩给裹起来，只露出两根垂带遥遥飘着。

&esp;&esp;小家伙早就知道今日这除夕宴没意思。吃食都是从早上就备好的，热了一遍又一遍，入口哪能香呢。于是早膳他便特意吃得饱饱的，还特意藏了一些留到赴宴前。

&esp;&esp;肚子不饿，坐着又无聊，胤礽没一会儿便打起瞌睡来。

&esp;&esp;阿哥公主年幼者居多，倒是不必从头到尾都在宴中坐着。等康熙开宴之后，赫舍里便叫季明德悄悄背着人回去了。

&esp;&esp;胤礽趴在明德公公背上睡得香，还喷出个鼻涕泡来。

&esp;&esp;好容易熬到晚间散宴，赫舍里也乏了，摆摆手示意奴才们走景和门回宫。

&esp;&esp;今日接替季明德差事的是他徒弟仁喜，小太监倒也机灵，挑着灯在前头开路，才过了景和门，就瞧见宫道边站着人，似乎是在等他们娘娘。

&esp;&esp;仁喜赶忙折回身，到步辇边低声禀告：“娘娘，是僖格格。”

&esp;&esp;只因这位格格也姓赫舍里，与皇后是极远的亲属，皇上嫌称呼起来不方便，便特意赐了个封号为“僖”，称僖格格。

&esp;&esp;赫舍里皇后瞧见不远处阴影下的人，弯了弯唇角，道：“本宫下来走一走，你们在后头，让逢春跟着便是。”

&esp;&esp;奴才们退避开，逢春提着灯，扶着赫舍里向前去。

&esp;&esp;墙角等候的人便深深福身下去：“妾身恭请皇后娘娘福安。”

&esp;&esp;赫舍里上前一步扶她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又没人看着，何必动这样大的阵仗。”

&esp;&esp;“妾身……”

&esp;&esp;僖格格感受到皇后娘娘对自己有几分亲近，只觉得心中暖融融的，又泛着苦涩，越发不愿意开口提起那件事。

&esp;&esp;赫舍里似乎猜到什么，拉着她冰凉的手，将怀中手炉塞过去。

&esp;&esp;“你啊，风雪下站着不知道多穿一些，也没个奴才跟着。天黑路滑，仔细独个儿摔坏了身子都没人瞧见。本宫这盏灯可还亮堂着，便借妹妹些光看清脚下，一道同行吧。”

&esp;&esp;僖格格是个聪明人。

&esp;&esp;听赫舍里这么说，有些羞赧问：“娘娘……是什么时候知晓的。”

&esp;&esp;赫舍里道：“腊月二十三，皇上封印后。”

&esp;&esp;“你阿玛赉山买卖土地倒也不多，只是不慎惹到了明珠头上，便被他拿着整个赫舍里家做文章。好在赶上了封印，此事便还能补救。”

&esp;&esp;赫舍里说到这儿，温和笑着看向僖格格：“本宫已经托人给索额图送了信，要他出面，该赔的赔该罚的罚，银子都是小事，只要保住一家老小，别叫抓到错漏把柄，便是渡过难关了。”

&esp;&esp;僖格格心中大动，都顾不得宫中的规矩了，欣喜地回握住赫舍里的手，看向她的眼神满是感激。

&esp;&esp;“娘娘恩德，妾身无以为报。”

&esp;&esp;赫舍里佯嗔：“你入宫之后，是越来越与本宫生分了。我可时常怀念小时候，那个追在屁股后头姐姐长姐姐短，会把最好的东西全都捧来的哈宜呼。”

&esp;&esp;僖格格一怔，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esp;&esp;她没想到娘娘还记得。

&esp;&esp;赫舍里见她强忍着不愿哭，鼻尖通红，笑着怀念道：“一起过的那个夏季，本宫从未忘记过。还记得你小时候胆子很大，为了只掉出巢的小鸟，竟然爬上那么高的榕树。而今怎么转了性了？”

&esp;&esp;僖格格忍着哭腔，小声回：“娘娘也说了，那是小时候在外头。”

&esp;&esp;如今入宫了，长大了，处境不同，自然不敢造次。

&esp;&esp;赫舍里知道她的意思，也知道皇上赐下“僖”字作封号，取的是谨慎之意。并非恩赏，而是敲打。

&esp;&esp;风雪中，她们不知不觉便立在回宫的岔道上。

&esp;&esp;赫舍里招手，叫后头的仁喜重新送一盏灯来，交到僖格格手中：“纵然活得小心，在本宫面前，你还是可以暂且做回从前的自己。”

&esp;&esp;

&esp;&esp;回到景仁宫时，雪已经落在院子里薄薄盖了一层。

&esp;&esp;赫舍里受不得冻，一进屋，逢春便帮着摘下沾了雪的斗篷，又取热水洗了洗手，抱上个新的手炉。

&esp;&esp;夏槐没跟去除夕宴，见状忙问：“这是怎么了，娘娘怎么冻成这样？”

&esp;&esp;逢春才将碰到僖格格的事儿说了，夏槐忍不住骂：“平日里不见来请安，出了事就攀亲戚来寻娘娘了！”

&esp;&esp;逢春打了她一下，意味深长：“僖格格不来，才是为着娘娘好呢。”

&esp;&esp;夏槐没吭声，提着一壶热茶进了暖阁，给赫舍里送去。

&esp;&esp;“你不知道，她幼时丧母，阿玛娶了续弦后在家中过得极为艰难。”赫舍里搓搓手，由着夏槐焐热，“虽从小被苛待，她却坚韧得很，我还从未见过像她那般在苦难中依旧明快的女子。”

&esp;&esp;只是进宫之后，这份明快似乎也被蹉跎了。

&esp;&esp;逢春敏锐，反应过来：“原来，娘娘一开始是想拢着僖格格。”

&esp;&esp;赫舍里笑道：“算不得笼络。只是本宫信得过她，愿意托付罢了。”

&esp;&esp;若她到了该走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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