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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第1页）

&esp;&esp;几句调笑的顽皮话，赫舍里便转移了康熙的注意力，终究还是没有将有孕的事情告诉他。

&esp;&esp;等康熙走了，夏槐这才问：“娘娘，您这一胎也将满三个月，再大些就该显怀了，是时候拿个主意，总不好一直瞒着皇上。”

&esp;&esp;逢春也有几分忧虑：“是啊。娘娘还用着安胎药呢，怎么好一直管着旁人生孩子的事儿。”

&esp;&esp;“好好好，本宫答应你们，德妃生下孩子之后，一切都会分明。”赫舍里笑着，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她先前既然敢胆大妄为，传了本宫要害皇女的流言。那这一回，本宫就依她所言，叫她好好尝些苦头。”

&esp;&esp;

&esp;&esp;九月下旬，一场暴雨忽降，肆意冲刷着紫禁城的琉璃瓦与砖石。

&esp;&esp;永和宫内德妃夜半发动，一时间弄得人措手不及。

&esp;&esp;玉烟慌忙去请太医，临走前又留了个心眼，请画扇去寻一寻皇后娘娘前来坐镇，也好求个踏实。

&esp;&esp;余下的几个嬷嬷则带着永和宫的奴才们烧水、点炕，再叫小厨房准备些饽饽之类的吃食，也好给娘娘攒些力气。

&esp;&esp;外头风大雨急，水流一时半刻没法从钱眼都汇入筒子河中。

&esp;&esp;于是，六宫之间的宫道上处处都成了流淌的小溪。不止太医们赶来湿了鞋袜，赫舍里下了步辇，同样淋了些雨。

&esp;&esp;她打个喷嚏，坐在正殿西间的主位上，喝一杯热热的姜茶候着。没一会儿，康熙也从养心殿赶来了。

&esp;&esp;赫舍里忙起身：“这样大的雨，皇上怎么也来了？”

&esp;&esp;康熙见她旗装下摆洇湿了，连忙牵着人入座，一边搓搓她的手，一边道：“朕听说永和宫发动，大雨之中竟找到了你宫里。心里头挂念，便赶来了。”

&esp;&esp;对于奴才们的没规矩，康熙心中是有几分不满的。但德妃生产算是大事，辛苦赫舍里跑一趟，也算……说得过去。

&esp;&esp;他只希望爱妻的身子无恙才是。

&esp;&esp;东次间内，德妃因生产发出的痛呼呻吟声，全然入不了康熙的耳。

&esp;&esp;赫舍里忽然替这满宫的女人感到悲哀。

&esp;&esp;但也仅是一瞬，她便轻咳几声，抚着额角靠在炕桌一侧柔弱道：“皇上，臣妾……身上有些不适，就先行回宫了。”

&esp;&esp;康熙蹙眉，忙挥手招呼：“太医呢！喊一个过来给皇后瞧瞧。”

&esp;&esp;夏槐很有眼色的跑去东次间，寻了一位颇有资历的老太医过来。

&esp;&esp;片刻之后，老太医跪地叩首，磕磕巴巴道：“老臣恭喜皇上，皇后娘娘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只是、只是……这样的雨天里劳累走动，脉象有些不稳，怕是……动了胎气……”

&esp;&esp;康熙从大喜到愤怒，只用了一瞬间。

&esp;&esp;老太医连忙又道：“老、老臣先给娘娘用几服药试试。”

&esp;&esp;康熙侧目看向赫舍里，见爱妻脸色惨白，跌坐在炕桌边，似乎还没有回过神，心中越发怜惜起来。

&esp;&esp;他与舒舒的孩子本就少，已经失去了一个嫡长子承祜，叫他们悲痛不已，如今好不容易养大了保成，又盼来一个孩子，竟是为着个妃子动了胎气。

&esp;&esp;康熙怒而起身，斥道：“德妃不敬上位，不恤宫人，雨夜惊动有孕的中宫，以至动了胎气，实属可恶至极！”

&esp;&esp;帝王正在气头上。

&esp;&esp;丝毫没有顾念过，东次间内，这个可恶至极的女子正在忍痛给他生孩子。

&esp;&esp;赫舍里从头到尾未曾说过一个字。

&esp;&esp;此刻，才苦笑着开口：“皇上，女子生产本就是鬼门关里走一遭，倒也不能全怪她。终究，还是臣妾的身子亏空……”

&esp;&esp;她不提这个倒还好，一提起此事，康熙心中只觉愧疚。

&esp;&esp;毕竟，舒舒就是为了给他生下保成，才会变成这般虚弱。

&esp;&esp;他紧紧握住赫舍里的手：“不怪你，太医都说你的身子已经大好了。定然就是今日冒雨前来的缘故。”

&esp;&esp;康熙捻了捻拇指上的扳指，想起德妃曾经做过的那些个好事，不由疑心加重——

&esp;&esp;加上这一胎，德妃就生过四个孩子了，她莫不是早就瞧出什么，故意谋害皇后的孩子？

&esp;&esp;想到这里，康熙沉声道：“朕与舒舒的孩子若留不住，那她的德妃之名，包括这妃位，也都不必留住了！”

&esp;&esp;伴着帝王的一句定论，东次间内传来一声清脆的婴孩哭声。

&esp;&esp;取舍

&esp;&esp;毓庆宫在雨夜里不安宁。

&esp;&esp;正殿东暖阁内，胤礽又做了个奇怪的梦。自从五岁生辰夜之后，他已经许久没有梦过“坏阿玛”了，便逐渐以为梦中那些都只是无稽之谈，他的阿玛很好很好，额娘也会长命百岁。

&esp;&esp;可今夜的梦着实叫他难过。

&esp;&esp;伴随着不绝于耳的雨滴坠落声，他在梦中迈进了坤宁宫。

&esp;&esp;坤宁宫的一砖一瓦，每一个侍奉的宫人，他都再熟悉不过。可今日在里头忙得团团转的，除过逢春姑姑和夏槐姑姑，他竟一个也叫不上名字。就连两位姑姑的脸，瞧着也似乎更为稚嫩些。

&esp;&esp;远远地，他听到了额娘细微的呻吟低泣，还有嬷嬷们焦急的劝慰和呼喊——

&esp;&esp;“不行，孩子的胎位不对……”

&esp;&esp;“娘娘，娘娘您得用劲儿啊。”

&esp;&esp;“娘娘没力气了，快！快叫膳房送一碗热热的汤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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