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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许久,巫琛嘴唇微张,试了几次,在男人深不见底的眼眸注视下仍然欲言又止,最后低声咕哝了一句:“我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吧,晚安。”
说完,像逃脱牢笼的小兔子一样慌里慌张地跑下楼,项锐辚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关上房门,去浴室冲洗。
刚才那几分钟的相对无言让他觉得异常漫长,身体的接触竟然摩擦出意想不到的火花,在他的胸口流窜奔突,原本以为和骆清分手之后平静而僵冷的内心不会再起波澜,然而在面对巫琛的时候,竟然又感觉到了心潮激荡,几乎不能自持。
就像一股清流,缓缓注入废弃的池塘中,让他浑浊枯寂的心渐渐变得清明透亮,又渐渐涌起温柔的脉动。
某种奇妙的感觉在胸口复苏,早已冷却的炽热浪潮再度席卷而来,汹涌地冲撞着他的心门,项锐辚把水温调低,让冲刷过皮肤的冷水抑制住胸中蠢蠢欲动的贪念。
这是不应该的,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那么单纯干净的少年产生邪念?
一直以来,他都是把巫琛当作弟弟来疼爱的,把对方捧在手心珍惜仿佛是天经地义的事,而就在刚刚,他竟然产生了染指这个纯真少年的冲动。
闭上眼睛,在水声中回忆两个人点点滴滴,试图靠脑海中那些温暖纯澈的画面来驱逐胸中骚动着的邪念,巫琛太年轻,太美好,让他更觉得自己卑猥,怎么能轻率地把他带入另一条崎路?如果是怀着想占有他的念头,那么自己就真是个低贱至极的男人了,连在他身边看着他、保护他都成了一种玷污。
心中已愈合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项锐辚将冷水浇在自己脸上,想起骆清,想起曾经发誓永不分离,想起分手时对方满脸的泪水,好久没有这样心痛过,而在熟悉的痛楚中,又掺杂了陌生的纠结挣扎,仿佛一场拉锯战,他像个狼狈不堪的落水狗,用力抓着过去的伤痛,来抵挡快要将他包围灭顶的情感浪潮。
两股力量在缠斗不休,终于,自虐般的回忆所引起的心痛战胜了不该有的冲动,项锐辚关掉水龙头,再睁开眼睛时,眼底一片冷静淡然。
他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自制力,也足以理智到做出对彼此最好的安排,失控只是暂时的,他永远、永远都不能,也不会去伤害那个纯洁善良的少年。
9
次日清晨,两个人见面时都有些尴尬,巫琛可爱的脸微微泛红,讷讷地跟他打招呼:“项大哥,早。”
“早。”项锐辚冷淡地点头,刻意忽视少年眼中的失望。
他不知道对方期待什么样的自己,但是不能让这样柔软乖顺的眼神再轻易唤醒心中的野兽,他宁愿早早临阵脱逃,也不愿意见到少年对他面露嫌恶的一天。
把游客都集合起来,巫琛清点了人数,对项锐辚点点头,男人发动车子,载着一车游人驶向猛洞河景区。
从凤凰出发到猛洞河要近三个小时车程,路况良好,几乎没什么颠簸。由于动身很早,不少人一上车就开始呼呼补眠,只有几个游客在低声交谈,气氛略显沉闷,巫琛有些无聊地坐在司机座位后面,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虽然隔着厚厚的靠背,但是闭上眼睛,仍有一种靠在男人坚实后背上的错觉。
他是他的英雄,那天在虹桥上初遇,他背着一身阳光,高大威严如神祗般伫立,气势摄人,让他又害怕又忍不住想了解这个一身沧桑的男人,是谁让他如此漂泊不定?有没有人在等他回去?有没有一个承诺会让他风雨兼程?少年单纯的大脑被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挤占得满满当当,像一个涉足异境的探险家,小心翼翼地靠近着对方。
靠近着这个性格坚硬到有些冷酷的男人。
在乌龙山上的时候,无意间了解了对方的爱情观,不知道为什么,巫琛觉得胸口好像破了个洞似地,异常难过,一时间忘记了对这个强悍男子的惧怕,发泄似地吼了回去,本来以为会挨一顿揍,没想到项锐辚不仅没对他动手,还放低身段向他道歉逗他笑,让他跌到谷底的心情一下子冲上云端。
回去的路上,男人娴熟的车技和临危不乱的镇定,不仅解了燃眉之急,更是在少年心里种下仰慕的种子,在后来一点一滴的相处中生根发芽,混杂着陌生的情愫,常常让巫琛脸红耳热,手足无措。
项锐辚是不常笑的人,几乎没见他对别人笑过,可是他对自己笑过不止一次,这代表什么?巫琛唇角微微挑起,幸福的眩晕感让他忍不住微笑,可以确定的是,他喜欢这个人,相处得越久,就越是喜欢得无法自拔,甚至会在男人面前,表现出异于平日的依赖和黏人。
如果能一辈子这样黏着他就好了……
平稳行驶中的车子突然停了下来,巫琛睁开眼睛坐起身,问:“加油吗?”
“塞车。”项锐辚眉头紧皱,不耐烦地轻敲方向盘,巫琛朝车窗外看看,才发现前头塞得密不透风,而后面也迅速排起了长龙,他们正陷在车阵里动弹不得。
客人们也骚动起来,项锐辚下车去打探情况,几分钟之后回来,说:“前面出车祸了,正在处理,一时半会儿动不了,大家可以下车活动一下。”
一群人跑下去舒展筋骨,巫琛倒了杯水捧给项锐辚,低声说:“项大哥,喝水。”
项锐辚一言不发地接过水杯,喝完之后把空杯还给他,说:“小鬼,不要急,急也没用,总不能插翅膀飞过去。”
“我不急。”巫琛小声嘟囔,眉头隆起一条川字,项锐辚不禁失笑,伸手轻触他的眉心,说:“瞧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反正已经是塞车了,就当是休息吧,昨天晚上没睡好是不是?黑眼圈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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