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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献祭（第1页）

“钱钱钱…”百里相像是没看到祁风异常的目光，怔怔出神，“黄金和白银，这都是些无用之物。可偏偏就这无用之物，在这世间最为珍贵。人就快要饿死了，去哪处寻钱还不知道…”

百里相正若有所思，忽觉袖子被扯了一扯，侧头看去，原来是祁风一脸期待，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她。

百里相失神的双眼重又聚起光芒，看向祁风。

“啪”的一声，百里相从怀中掏出张画着稀奇古怪图案的黄色符纸贴在了祁风背后。

“说吧！”百里相的声音十分爽朗。

祁风一怔，忽然觉得自己仿佛不受控制似的开了口。不但不情不愿地张口说了话，还口若悬河般的滔滔不绝。

“百里村地处东南，土地贫瘠，自妖祸开始便寸草不生，遑论栽种庄稼。方圆百里的粮食供给都来自陪都昭阳城，奈何陪都的漕运总督不肯放粮，真可谓是哀民生之多艰却无计可施。”

百里相看着祁风，脸上挂着丝玩味的笑，张嘴欲说些什么，却还是将话头压了下去。

“我有一计，”祁风温润如玉的脸上再次浮现出可疑的绯红，却还是雀跃着继续说道：“陪都的漕运总督姓刘，名瞒，官阶从一品。此人最是贪财，为人却狗仗人势、胆小如鼠得出奇。旧年年尾，京城派人来问账簿数目，他便立刻吓得一病不起，卧床便溺。巡抚大人对了账簿，收了礼物，临离陪都之际，却连刘瞒此人的样貌都未曾见到。”

百里相的兴致渐渐被挑起，收了玩味的目光，反倒若有所失似的看着祁风。

祁风觉得百里相的目光过于专注，又带了几分深沉，不由疑心自己是否说漏嘴。可在符纸的作用下，他又格外的口齿伶俐。

祁风将心一横，迎着百里相的目光，嘴唇都有些微颤，“想见刘瞒，求他开仓放粮，需得钱财疏通。”

百里相截断了祁风的话：“可我们身上连半个铜子儿都无，如何疏通？”

“这护身符是你送我的…”祁风从怀里猛地扯出白缎锦底绣金线的护身符，举到百里相的面前，“我自幼带在身上，百邪不侵，想来真的是人间少见的宝物。若是我们能将这护身符量产，在陪都开间铺子，广入财源，想来便可打通去见刘瞒的财路。”

百里相看着神采奕奕的祁风，沉默半晌，方才微笑着开口：“你这样子，真不似个寻常哑儿，就连我都不知道陪都这许多事情，你却…”

祁风垂眼，有点心虚似的想遮掩一二，可说出口的话却越坦诚：“我还知陪都现下便有间专卖护身符的连锁商号，名叫金光阁，铺子都开到了永安京，用日进斗金来形容都不为过。若是这护身符真能量产，我们到陪都和金光阁打擂台，日后生意的规模简直不可估量。”

说到最后，祁风也顾不得心虚害羞，反倒激动地看着百里相，等她回应。

百里相眨了眨眼，祁风的眼睛亮得仿佛暗夜下波光潋滟的水晶，竟令她也失神了一瞬。

祁风从未见过百里相如此，有点惊奇，微微皱眉，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百里姑娘？”

百里相沉静如冰山的双眸眨了眨，这才回过神来。一边在心里暗啐自己竟会没出息至此，一边问道：“你怎会知道这许多陪都的事情？莫不是从陪都逃出来的？”

祁风不敢低头，表情坚毅地迎着百里相饶有兴致的目光，双拳紧了紧，吐露了实情：“我并不是从陪都逃出来的，不过我此行的目的地，确乎是陪都昭阳城。”

“好。”百里相点头，答得干脆利落，“那我们就去陪都走一遭。”

“百里姐姐，不好了！”方才还欢天喜地的百里棠突然折返回来，大哭大闹着，扑进了百里相的怀里。

百里相皱眉，拉过百里棠的肩头仔细瞧她，百里棠哭得小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显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怎么了？”百里相安抚似的轻轻拍着百里棠的后背。

“他们要来抢走弟弟，他们要抢我弟弟，他们还打我娘亲，坏人，坏人…”

百里相连头都未回，利落回手，从祁风背后将符纸扯下，然后不由分说，便将怀里的百里棠推到了祁风的面前。

“我去走一趟，应该是陪都那群王八蛋又来了，说什么天公不美，需要童男童女献祭，也不知道是哪门子的歪门邪道？”

祁风手忙脚乱地接过百里棠，刚想张口说句什么，却恍然想起自己此刻应当继续扮作一个哑儿。

祁风暗自后悔，可也只得百般无奈地看着百里相一阵风似的，消失在视线中。

百里村地处贫瘠，连年的妖祸和旱灾，使得本就贫穷的村子更加的雪上加霜。

而这寂寥空旷的地界，突然涌出了一群锦衣华服之人，显得格外突兀。

不同于下设郡县的两司，陪都的除妖司和伏魔司皆着锦衣。

宝蓝色的利落短衣，袖摆处用银丝绣着吉祥如意云纹，前襟处是用朱翠双色丝线绣成的重明鸟，腰间悬佩赤金短剑。

百里相缓步从错落的茅草屋中踱出，一一扫过眼前诸人。

百里相清冷似萧索寒山的面孔上，饱满似樱桃的唇瓣微微勾起，表情丝毫不见慌乱，眼风中反倒还带着慵懒之意。

光滑的绸缎锦服上绣着巍峨山纹的，便是除妖司，共计三十八人，为的姓谢，名清明。

衣摆处绣着荡漾水纹的，便是伏魔司，共计二十二人，全是些杂兵。

来人的官服前襟皆绣有重明鸟，来人俱是官府的正编人员。

百里相低头，压下笑意。

大燕尚重明，却不知真正的重明鸟早已几乎绝迹…

谢清明看到百里相行了出来，虽然心肝胆颤，但还是壮着胆子，向前迈了一步，颤着声音拱手道：“百里姑娘…”

百里相看着谢清明，微微一笑，弯弓搭箭，游光的利箭淬着寒光，指向了谢清明的眉心处。

谢清明被游光之箭指着，一动也不敢动，定在了原地，甚至也不敢用眼神示意同僚前来相救。

而他的一干同僚们，本领低下专会吃闲饭，此刻看着面露嘲讽笑意的百里相，半步也不敢上前，俱是哆哆嗦嗦地预备逃跑。

“谢、清、明…”百里相一字一顿，语声悠然，眼中却全是威胁的光芒，“你倒是来试试，看看能不能从我百里相手里要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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