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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秦守义（第1页）

十六年前，漠北蛮荒齐聚王庭三大部族骑兵南下突袭帝国北疆。在那场持续了一年之久的动荡不安的岁月里，帝国各种商业活动均受到不同程度的波及。而首当其冲损失最终的自然是盐铁，皮毛等等走私暴利的行业。

而燕北马帮便是崛起于那个特殊的日子，在那烽火连天的秋天里，锦官城迎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马帮队伍。一支由一百多条精壮汉子组成的马队穿过崎岖蜿蜒的巴蜀茶马古道，带来众多当时罕见的漠北蛮荒走私过来的皮毛及珍贵矿物原料。

对此，锦官城城南的居民还有更深刻的印象。

因为这一百来条精壮的队伍里，下至赶马人上至大锅头，每个人都带有浓浓的铁血军人味道，浑身散发着一股股肃杀的气息。如果用城南铁匠铺王大锤的老婆的话来说就是，这是俺家男人用铁锤砸出来的一群铁骨铮铮的汉子，是真正的爷们！

而更令锦官城众人大跌眼镜的是，燕北马帮竟是自那时候进城之后便在城南落户起来。锦官城那些自作多情思春少女们自然是喜上眉梢，而那些正值血气冲天的锦官城爷们却是义愤填膺。只是遗憾的是燕北马帮这百十来条汉子健硕的身材实在是让人望而却步。

之后，就是靠着着百十余条精壮汉子，燕北马帮十余年间竟在城南打下了半边天，占稳了跟脚。

而此刻，在锦官城城南众人严重威风凌厉的秦帮主秦老爷子，现在却端坐马帮后堂的一张太师椅上对着一帮少年吹胡子瞪眼睛。

”小兔崽子，你到是说不说？是谁放你出去的？“

秦老爷子指着秦牧北叫道。

”都说了，没有人，是我们躲过暗哨偷偷跑出去的。“

秦牧北看着怒气冲天的秦老爷子理直气壮说道。

”躲过暗哨？就凭你们三个小鬼的身手，我看你们连门房老李头哪里都走不过去！“

秦老爷子斜着眼睛看着秦牧北怒道。

”可我们就是躲过去了啊！”

秦牧北颇有些得意傲然的回应道，说的倒是跟真的一样。秦牧北已经拿出以前做错事以后泼皮耍赖般的语气，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使出诡辩这道杀手锏，他那个肠子一直直到底的耿直父亲肯定说不过自己，然后这件事就会这样不了了之。

秦守义看着面前这个愈发长大的少年，仿佛看到了是十六年前那道白色倩影。想着那道白色倩影在自己心目中的神圣地位，在看看面前的少年形成的巨大反差。顿时，一股无名之火当即从心肺直窜道头顶，七窍仿佛冒烟了一般。秦老爷子强行咽下了一口怒气，继而看向一边战战兢兢的吕布楚问道：

”小胖，你倒是说说，你们昨晚是怎么个躲过了那些暗哨溜出去的？“

小胖子吕布楚看到秦老爷子瞬间就像变脸一般笑眯眯的招呼自己，顿时大感不妙。本来溜出去玩玩就是以前经常有的事儿。只是不知为何，这次却便得有些不一样了一般。老爷子这次好像很是不同寻常啊？

吕布楚哪里知道，以前秦牧北偷偷溜出去那是秦老爷子睁只眼闭只眼默认的，暗地里跟着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而昨晚这次要不是帮里那位及时赶到，但凡秦牧北出现一点意外，日后他要那什么脸面去见大将军？去见那道白色的倩影？

”帮主，是我，是我放他们出去的，都是我的错。“

就在吕布楚吱吱语语之际，站在门口的王猛”砰“的一声，双膝跪在地上一字一顿的说道。

秦牧北转头看向这位健壮有余，智商有待”提高“的大兄弟，在他看来，这种事情，只要他死咬定不松口，再给老爷子喝上一杯的敬茶，这火气就能下去了。但现在王猛主动认错，以燕北马帮严格的军事化管理，利用职位之便开小差是要受到不小惩罚的。

果不其然，在秦老爷子数次问答之间弄清了缘由之后，便右手一挥，门口站着的帮众便把王猛给拖了下去。

燕北马帮虽然只是一个马队，但除了出任务的马锅头和赶马人之外，留在城南的其余帮众一般都是在院子里充当护卫之职。此时，两个身强体壮的赶马人护卫把王猛直接拖到校武场的空地上，

抬头望了望天空有些刺眼的烈日，王猛有些粗暴的脱掉上衣甩到校武场的沙地上。抓住长板凳的两只前脚趴在上面。把线条分明的后背裸露在烈日的暴晒之下，眼神里没有看到一丝的不满。豁着的大嘴略看起来略有些憨厚的表情，仿佛受到的惩罚是他觉得理所应当之事，

燕北马帮对犯错帮众的惩罚分为鞭刑和棒刑，王猛利用之便给秦牧北三人开小差，违反帮规，杖三十。

不一会，燕北马帮的后院上空便传来王猛杀猪一般的叫声，不管他如何身强体壮抗打耐摔，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刚行成年礼的少年。更何况，燕北马帮的杀威棒可是上好的莱夷古树烧制的啊。

吕布楚冷汗涔涔，王离则仿若没有听到他哥哥的惨叫一般面无表情。秦牧北则千万个不愿意他那个傻大哥因为自己而遭受这种惩罚，所以当第二声的惨叫传来以后，他立马鼓起身子就要往门外冲去。

”啪““站住”

身后同时传来两到炸响，秦老爷子双手一拍太师椅的扶手站起来怒吼道：

“国有国法，帮有帮规。王猛他犯错自然要受到这种惩罚，你要去干什么？”

“是我想要出去才去骗他与我赌斗的，错的明明是我！我要去替猛哥受罚！”

秦牧北盯着秦老爷子的眼睛有些倔强的说道，仿佛像是有一次重新认识秦老爷子一般。因为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一向宠溺疼爱自己的父亲大人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气，以至于把火都撒在他那个傻大哥身上去。

秦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很快便又消失不见深邃而沧桑的双眼盯着秦牧北说道：

”王猛有错，错在他擅自做主私放你出去。你也有错，错在你不守帮规夜间私自出门。现在王猛受罚，你也不能幸免。还差一年多的时间你就要行成年礼了，准备一下，三天之后你就和王猛两个人出门游学。郢都，泸州，琅邪，燕北，逐鹿等等郡城，随便你去，绕着大秦帝国走上一圈了再回来。不若如此，就当是燕北马帮以后没有你秦牧北这号人！“

他没能说出就当以后没有你这个儿子这句话，因为他说不出口。

秦牧北一个踉跄差点倒在门槛，双手扶着门柱以至于不让自己坐在地上，满脑充斥着都是游学这两个字。

“你这是要把我赶出家门的意思是吗？”

秦牧北语气已经没有了先前那般激动，甚至于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的问道。

“你迟早都要成年，早点出门游历或许对你会有一些帮助。”

秦老爷子转身背对着秦牧北，双手放在背后假装语气平静的解释道。

“可是我想等行成年礼之后在和柳叔他们一块出任务，那不是也可以算是出门游历吗？”

秦牧北此时已经没有心情再去管校武场上王猛的惨叫声，语气从激动道平静，甚至还有些祈求的意思。

东州之上的各部族向来就有士子，诗人出门游历求学的传统，不过那也是在及冠之后才会出门远游。不然起码也是成年之后，有些部族大户人家的子孙一辈甚至还会有扈从骑士跟随。而在自小锦衣玉食的秦牧北看来，所谓的出门远游求学增长阅历，只不过是某些无家可归的吟游诗人，破落骑士自欺欺人的荒唐说法。而且他现在临行成年礼还差一年多的时间，不，准确来说，甚至还差两年。再加上一个刚行成年礼的傻大个？就这么出门，当两个小乞丐一路乞讨吗？

所以秦牧北本能的害怕独自在外流浪的日子，虽然天大地大何处不是我家？但毕竟何处都没有燕北马帮后院那张床啊！

“王猛会和你一起，他会照顾你。”

不知道是为了防止秦牧北会一个人偷偷找个地方隐居两年在回来，还是其他原因，秦老爷子说完这句话就背着手走除了大堂。

场中的吕布楚暗自松了一口气，往里依旧沉默不语。满脸愁容的秦牧北噗通一声坐在门槛上发起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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