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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上元赏灯（第2页）

“店家，现在樱桃树都还没有开花，这‘樱桃煎’的樱桃是哪里来的呢？”我对小贩说。

“也许是别的地方运送来的樱桃。”有游人猜测说。

“我去年将成熟的樱桃洗净，去核泡在酒里，趁现在过节的时候取用。”店家说。

游人买了一份“樱桃煎”，夸赞说：“虽然价格比平时贵点，但是这个味道更好了。”

“我改良了平时做‘樱桃煎’的方法，可以独家售卖，多挣点钱养家。”店家说。

我突然想起花灯的事情，我向店家作揖道别，急匆匆地赶到那家猜灯谜的小店。

看到花灯还在，我长吁一口气。店家认出了我，他说道：“小娘子，那小官人之前来过，我说你很喜欢那个花灯，他就托我把花灯送给你，他还留了一封信给你。”店家取下那盏花灯的时候，也把信转交给了我。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信封，封面上写着“有缘小娘子亲启”，我打开信封，里面有两张折叠过的纸，最外面是油纸，没有字，最里面是一张字条，纸上苍劲有力的字，直映我眼：祝愿小娘子万事如意。

我小心翼翼地收好字条，装回信封，放进衣袖，我和店家互相作揖道别。听人说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什么时候能见到这位君子呢？真想当面对他说一声谢谢。

我拿着“樱桃煎”和花灯，朝舞龙灯的地方走，很快就找到了召南。召南今天梳着“元宝髻”，头戴花冠，画了淡妆，戴着一副银质镂空金鱼耳环，穿着豆绿色交领镶毛边短袄，浅蓝色裙子，裙角绣着红色和粉色的桃花，腰间佩着由红，灰这两种颜色交织而成的“鸳鸯带”。召南前几天过十九岁生辰，她今天戴的耳环，是贺郎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她穿的裙子，是我送她的生辰礼物，她十分喜欢。

我把没吃过的那份“樱桃煎”递给召南吃，召南面露难色，说：“清容，谢谢你的‘樱桃煎’，不过我现在吃不下了，我出门前没有吃东西，贺郎刚才请我吃了一碗‘浮圆子’。‘樱桃煎’还是你吃吧。”召南把“樱桃煎”递回给我。

召南在我面前转了一圈问：“清容，我今天衣裳的穿搭怎么样？”

“很好看。”我夸赞说。

“短袄是前几天生辰，娘送我的，配上你送我的浅蓝色绣花裙子，格外好看。贺郎请我吃‘浮圆子’的时候，有几位小娘子问我裙子是哪里买的，她们也想买，我说是好朋友送的，她们的表情都很羡慕。清容，你的女红手艺，真是巧夺天工！”召南夸赞说。

“谢谢。”我笑盈盈地说。

“不客气。清容，今日你梳‘桃花髻’，画‘桃花妆’，指不定就能遇见个心仪的小官人呢。”召南笑眯眯地说。

“召南，这个办法有用吗？”我狐疑地问。

“有用的，我前年遇见贺郎的时候，就是这样打扮的。”召南认真地说。

锣鼓响起，舞者们穿着颜色统一的青色衣裳，一条青色的“长龙”灵活地在街上翻腾着，从人们头上掠过。那龙灯栩栩如生，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一会儿向上，一会儿向下。它的目光炯炯有神，“龙头”配合着“龙尾”摆动，盘旋，精彩的节目真是让人拍手称快……

看完舞龙灯表演，我已经吃完了“樱桃煎”，我与召南一起走回家时，在路上遇见一位正埋着头，在摊位上做花灯的小贩，他的花灯与其他摊贩的花灯不同，他做的花灯虽是最常见的方形题字纸灯，但是独特在每个花灯都是用花草纸做成的。所有花灯都是统一的题字：阖家幸福，万事顺遂。

仿佛是察觉到了摊位前有人，正在做第五个花灯的男子便抬头打量了我们一眼，便站起来向我们作揖，他头戴黑色幅巾，身穿黑色长袍，我们回“叉手礼”，我和召南都觉得这个人文质彬彬的。

召南和我一样，觉着他的花灯十分新颖，正准备掏钱买，见我不拿荷包，便疑惑地问我：“清容，我们选东西的眼光基本一致，今天这花灯你怎么不买呢？”我无奈地笑笑，说道：“我一个人逛灯会的时候，碰到一位小娘子，给她买了东西，加上我买了吃的，剩下的钱不够买这个花灯了。”我说的是实话，虽然今天出门带了比往日多的钱，但是我没想到这么快就快花完了。

召南挽住我的手，对那摊贩说：“店家，我要买两只花灯。”那人回道：“顾某今日卖的花灯已经赚回了成本，二位小娘子也算是驻足有一会儿了，我看你们是真心喜欢这花灯，我准备收摊了，花灯便赠予你们吧，还望二位小娘子不要嫌弃。”他大方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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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店家。”我和召南开心地说。店家把花灯递给我们，我和召南把花灯挂在手臂上，我们和店家互相作揖道别。

“清容，今天你在宣德门收到官吏人员的红包是多少钱呢？和去年一样的，我和晋之都收到了十二文钱，晋之还把他收到的红包送我啦，说是让我在上元节收获双倍的财运。”召南笑眯眯地说。

“我收的红包也是十二文。对了，召南，今夜我们还是要探宝吗？”我问道。所谓“探宝”，就是大家在深夜入睡前，持灯在草丛里探寻因为游人赏灯而掉落的一些物品，比如簪，耳环，手帕，香囊……

官府规定，如果在上元节赏灯期间捡到东西，在能找到失主的情况下，可以归还，找不到，物品由自己处理。召南和我从去年开始参加赏灯后的“探宝”活动，我们当时一共拾到了五款别致的物品，有带，冠，钗，口脂，手帕，由于大部分物品上面没有任何名字，找不到失主，所以那些物品就被我们就拿到相国寺售卖了。

“当然要继续探宝了，前年就是因为探宝，晋之捡到了一张绣了我家店铺和我名字的手帕归还于我，一来二往，大家得以认识，相恋。今年‘探宝’，祝你早日找到如意良人。”召南真诚说道。

召南的话音刚落，我就在草丛里寻得一只耳环，六颗如指甲盖大的白色珍珠竖着穿在一起，我又在四处搜寻了下，并未寻得另外一只耳环，用帕子擦了擦耳环上的泥土，装进了荷包里。召南却感慨道：“清容，你应该寻找些可能是男子遗落的物品，这样属于你的缘分说不定就要来了。”“可是，男子很少打扮，寻宝也就图个乐趣。我感觉这只耳环挺特别的。”寻得一只耳环后，我又陆续寻得一顶全部由鲜花做成的冠，一本书。召南那边，则是寻得了一文钱，一块印泥，一把空白扇子。

“哇，我运气真好，居然捡到了黑色的珍珠，应该能在市面上卖个好价钱。”草丛中有其他探宝者激动地说，我和召南寻着声音望去草丛，都想看看那黑色的珍珠有多大，随即，那位探宝者又沮丧说道：“光线不好没看清楚，原来是桂圆的核。”

“去年官府人员让大家在赏灯时，尽量不要在饰上盛装打扮，尽量用鲜花代替饰，以免物品遗失掉落，我今年的探宝活动就到此为止了，你呢？”我询问着召南。

“我今年也不想探宝了，俗话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贺郎不是珍宝，胜似珍宝。”召南一脸甜蜜，我们最后结伴同行，刚走过了宣德门口，就看到贺延年，他的个子比我们高一点，皮肤是小麦色，他头戴褐色无脚幞头，身穿灰色圆领长袍。

“晋之，你又要像去年一样，护送我们回家吗？今日你得了风寒，可要早点回去，以免着凉。我和清容结伴而行，你不用担心。”召南说。

“现在虽然灯火通明，但是你们是女子，若走路回去，我还是放心不下你们的安全。”贺延年用衣袖掩面咳嗽着，断断续续地说话。

“好，那你回去之后可要早点休息，我和清容与你家的方向不同。”召南叮嘱贺延年。“好，你们往前走，我跟在你们身后保持十步以内距离，我有风寒，怕传染你们。”贺延年说。

到了家门口，我行“万福礼”向他们道别，我和召南所拿的花灯，烛火已经熄灭了，踏进老旧古朴的家门，门楣上贴着横批：顺天行化。在大宋，春联的横批，固定写这四个字，这是一种习俗，这种横批，平时我们称它为“天行帖子”。门上挂着一对崭新的，二尺长，五寸宽的桃符，大门贴着威武的门神和喜庆的春联，上联是：辞旧迎新庆龙年，下联是：阖家欢乐满人间。

和往年一样，用木质簪挽着头，鹅蛋脸上画了淡妆，身穿杏色交领窄袖长袄，绿色裙子，身高比我矮一寸，皮肤比较白，慈眉善目的娘未入睡，她在厅堂里等着我，院子里灯火通明。

“清容，今天是上元节，你怎么还是一个人回家？”娘皱起眉头，关切地问。

“娘，我同召南，贺兄一起结伴回家的。”我如实回答。

我接着说道：“娘，你早些休息吧，我下次上元节会早些回来的。”

“娘不是这个意思，你看看人家召南，去年，今年都有贺郎陪伴着，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有男子单独护送你回家呢？”娘问道。

“娘，我们先不说这个了，我有点困了。”我转移话题。

“清容，你早点歇息吧。”娘说道，娘的表情欲言又止，随即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我改日去相国寺为你求姻缘。”说完，娘便回房间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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