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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冬有青松（第1页）

冬有青松——雪落无声处，执念已成霜

十七岁的林初站在图书馆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划过结着冰花的玻璃。远处操场上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闷响，她望着那个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身影在雪地里腾挪，篮球在他修长指节间如同被驯服的猎豹。

"陆青松的围巾掉在台阶上了。"身后传来女生压低嗓音的兴奋讨论，林初转身时撞翻整排《追忆似水年华》，精装书脊砸在地面的声响惊动了窗外人。隔着蒙霜的玻璃，她看见少年踩着积雪疾步而来，羽绒服领口漏出的深灰毛衣与漫天雪色形成强烈反差。

oo年平安夜，林初在实验楼顶楼储物柜现第封匿名信。牛皮纸信封上墨迹被暖气熏得氤氲，她对着解剖实验室惨白灯光展开信纸：

"今天解剖课你睫毛沾了柳絮，我隔着三排座椅数了四十三次你眨眼的频率。如果勇气是碳酸饮料，我的胸腔早该被气泡撑破——陆青松"

信纸背面是张泛黄照片，oo年市青少年宫素描班里，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踮脚够画架顶端的松果，身后阴影里站着抱素描本的清瘦男孩。

oo年校庆典礼后台，林初攥着医学院录取通知书撞见正在系领结的陆青松。他脖颈处淡青色血管随吞咽动作起伏，指尖残留着福尔马林气息："我要去西藏戍边。"

更衣室顶灯突然炸裂，飞溅的玻璃渣划破林初耳垂。陆青松扯下领带按压伤口时，她听见军用皮带扣撞击瓷砖的脆响，混着他紊乱的呼吸："别动，动脉在跳。"

o年暴雪封山夜，已成为无国界医生的林初在海拔oo米的卫生所翻出泛黄《人体解剖图谱》。夹页里藏着半枚褪色校徽，背面刻着极小字迹："你解剖课用的号手术刀，我偷藏了七年。"

窗外狂风卷着经幡猎猎作响，她突然想起十八岁那个雪夜，陆青松的军用匕是如何精准挑开她毛衣第三颗纽扣。彼时他眼底映着应急灯的冷光："记住这个位置，心脏往左两公分。"

停尸房白炽灯管嗡嗡作响，林初握着未拆封的军绿色信封站在o号冷藏柜前。火漆印是格桑花图案，内里信纸被高原风雪浸透：

"昨夜巡逻遭遇雪崩，冰层裂缝卡着我的左腿。想起你总抱怨解剖室冷，此刻零下四十度竟觉得温暖。若你读到这封信，请打开o柜——陆青松o"

金属抽屉滑出的瞬间，二十七枚柳叶刀在防震海绵上摆成心脏轮廓，中央躺着颗风干的松果，年轮般的纹路里嵌满星光。

《番外·春雪来信》

——素描本里的十五年

oo年·青少年宫画室

铅笔屑在四月阳光里浮沉，陆青松第一百二十次修正画纸上羊角辫的弧度。松节油的味道裹挟着窗外樟树新芽的清香，那个总穿草莓图案背带裤的女孩正在第五次尝试偷他的松果标本。

"喂，"她踮脚时帆布鞋沾满水粉颜料，"你把松塔藏进画板夹层的样子，好像松鼠哦。"林初鼻尖沾着钴蓝色，指尖点在他写本边角的涂鸦：歪歪扭扭的松树幼苗旁，火柴人举着巨大的松果。

oo年·解剖室黄昏

夕阳从排风扇叶片间漏进来，把不锈钢解剖台切割成明暗相间的条纹。陆青松握着号手术刀的手突然颤抖——林初睫毛上的根本不是柳絮，而是他白大褂口袋里漏出的鸭绒。

他数到第四十三次眨眼时，少女忽然转头："你的心跳声吵到我的镊子了。"福尔马林溶液在玻璃罐里泛起涟漪，浸泡着的心脏标本某处，裂开细不可查的纹路。

o年·界山达坂哨所

月光在冰塔林间折射出幽蓝光晕，陆青松用刀刺在冻土上刻第二十七道划痕。哨岗铁皮柜最深处，压着从解剖图谱撕下的页面，泛黄纸页边缘写满极小字迹：

"今天抢救的战士胸廓上有弹片划出的伤痕，竟与你当年在更衣室划破的形状重合。原来有些伤口会迁徙，像候鸟追逐季节般固执。"

o年·加德满都雨夜

无影灯在暴雨中变成模糊光团，林初缝合最后一针时，现患者迷彩服内袋滑出半片松果。麻醉师哼着尼泊尔民谣的，间隙她将染血的柳叶刀贴在心口，突然明白某些执念如何穿透十五年光阴，在血肉深处长出年轮。

o年·墨脱公路养护站

转经筒在风中旋转第o遍时，林初打开锈迹斑斑的军用保险箱。防潮内衬里二十七封信件按年份排列，最上层躺着边防连移交档案时附带的物品清单：

"编号o遗物：松果标本枚（内嵌北斗卫星定位芯片，持续送坐标至某医疗救援频段达天）"

春风掠过喜马拉雅山麓，未拆封的第封信封口处，格桑花火漆印正在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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