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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坏店（第1页）

病房里的光像是盛日落在海面形成的跃动鳞片，无颜色的打在墙面过分刺眼，不太流畅的电路让它一闪一闪的。

几人靠在墙边没说话。

宿天水隔着不清晰的玻璃看不清什么，只能看着那阵光透着还没磨花的上半层玻璃四处转动。

随后灯一灭。

医生走了门：“我不知道这还让我检查什么。四处看了一遍，这猫已经死了。被捅死的。”

“怎么？你们一伙人杀的，另一会是猫的主人？”他摆了摆手，视线在他们脸上划了一圈，“商量赔偿吗？”

“赔吧。估计也赔不了多少。一只野猫罢了。”

“谁杀的畅快点付给主人一两百。”他刚忙着协调完关店，不想多惹是非，“事情不就解决了嘛。”

“也别狡辩这猫吃老鼠药死的，这么长的口子是吧。”医生哈了口气。

见还没人回话，医生变了脸色：“我问诊费还是要的。”

“20元。”

“怎么商量，你们自己商量去。”

“我还着急关店呢。”他嫌弃地把沾着血的手套扔进黑垃圾袋又打了个结，白色外套抖了抖挂上了墙，“不给钱不可能的。”

“你们赶快的。”

波密县属于林芝市，海拔比较低气候温暖植被茂密，相对别的县城相对繁华些，还营业着几个宠物店铺，这家上边还挂着一个宠物看病的牌子。

但其实也并不专业，就拿着几个方子什么病都看。

宠物店不大，一间房隔起来就是所谓的手术室，外厅都是简陋狭小的铁笼子，挂着几个天价的牌子卖着纯种藏犬。

原本没什么人说话，这些宠物没什么精力，但一听到了声音，几只狗拼了命地撞着笼子吠叫起来。

“妈的。”医生低骂两句，“一群畜生。就知道叫。”

他自觉这伙人不会付款，毕竟啥病也没看就一个死猫，心情烦的要命。

对他们也没什么好脸色，不知道是在骂狗还是骂人，又连着几句脏话。

“死狗爱叫是吧。该出声的时候半天不狗叫一句。”

“不该叫的时候一顿乱叫。他马的一群死畜生。”

宿天水终于缓过神来，冰冷的眼神落在医生脸上。

医生莫名觉得浑身一冷，面前的人似乎凝成了雪，歇了他的怒气，他胆头一下子低了下来。

就听见面前的人曲指指向货架：“把那个，卖我”

医生看了眼货架，上边的是开店进的一批卖不出去的狗屋子，之前说这个利润空间大，结果卖了五年买狗的人都没几个，更别提狗屋子了。

“这是上等的红木做的呢。”他兴奋地跑去搬了下来，表面全是灰，他随意拿着脱下来的白外袍擦了两下，“你第一个想买，一看就是有缘，给你个缘分价格，两千元。”

宿天水水色的目光落到屋子上，指尖扣在木屋上也没嫌灰大，沉声第一次带有了怒气：“滚开。”

医生退后两步，宿天水进了简陋的“手术室”里，灯被关了，只有挂在墙边不太亮的灯泡照着。

一个简陋的病床，灰蓝色的床单，带血的小猫四肢仰着，肚皮那块的被毛剃了，血淋淋的伤口敞露着。

这就是这间房唯一被使用的一夜，留下的今晚故事。

宿天水力道温柔的摸了摸苗苗，像是终于从失控的意识沼泽里挣脱清醒过来。

他知道有些伤口是滞后性的，比如宿国强的逝世总在久别经年后反复让他钝痛，落下一道不会封印的疤痕，偶尔那道疤就从心口被撕裂开，被扭曲重构反复拨弄着。

其实他恨的是“离开”，和无能为力抵抗天命的一切。

这种惧怕会搅乱他的所有情感意识。

让他总是一怔神回到很多年前的那个午后黄昏，他也是说那句话：

“医生亲口说他死了，我才会信。”

其实真正宣判答案的永远不会是医生，而是自己的内心。

维持坦然接受一切，是世界上最复杂的难题。

宿天水解不开，只能让那道疤反复被撕拉揉搓，直到麻木，然后他会渐渐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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