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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爹娘生我养我,该我报一辈子的恩,这点事情不算什麽。」陈初六笑着道,拿出纸笔。
「蛋儿,今天守岁,你就不要再练功课了吧?」周氏正要拿开纸笔,陈初六却道:
「娘,我不是做功课,我是想趁着这个时间,好好规划一下明年咱们家该做的事情,立几个flag。」
「肤蜡个?那是什麽东西?」周氏不解地道:「蛋儿你尽说些没边没际的话。」
「唔……没事儿,我就是在想啊,明年咱们家还能添置些什麽产业。」陈初六笑着道。
陈守仁眼前一亮,他是一家之主,当然希望自家越来越牛,如今守在这章津才短短一两个月,他已是尝到了人上人的滋味。悄悄问周氏道:「他娘,咱家里这一年,攒下来了多少钱?」
周氏闻言一笑,掰着手指便将家珍一一数了出来:「咱家不用上税,田里的那些粮食,够咱家一年的吃的,剩下来许多,再加上他爹你的禄米,将来我哥丶杨开丶马夫和衙门上下这几口人,都够吃了。」
陈守仁笑了笑道:「不止这些,攒典丶书吏也是有禄米的,他们用不着吃咱们的。」
「哈,都放一起吧,每顿多煮些,让大家吃饱了。」周氏笑了笑继续道:「这银子就多了,虽然你的俸银还未下发,但咱家的铺子,和之前的驱蚊棒,等到零零碎碎的东西加起来,如今有了十九贯零七百二十文的散钱。还有银子三十两,我藏在了箱子里面,加上那些细软金玉,也值得三十几两呢。」
「这麽多……」陈初六笑道:「爹,你有啥主意没有?咱们做点啥?」
「我……我以为,买点地,买几头牛实在。」陈守仁憨笑道:「爹不知道这些事情,你肯定是有了主意吧?」
「没错。」陈初六笑道:「我规划的东西,基本上还是咱家里的汤铺和驱蚊棒的厂子。驱蚊棒的厂子,还和今年一样,到了端午的时候,就招募人手开工,到立秋的时候再结束。但是那厂子,建在章津,这边运送方便,收货也方便,而且易於打听市价,兼着办一些别的厂子。」
「这厂子不需要多少钱,几两银子,人工和原料都够了。」陈守仁问道:「你看这甲鱼汤的地方,如何办?是盖一座酒楼?」
「嗯,我觉得至少要建个砖瓦房,围个小院子。请个厨师,帐房,小二,多在那里设几个菜。以咱们的甲鱼汤丶猪下水凉菜作为特色菜,也卖一些寻常饭菜,黄酒。从早到晚,都对外营业。如此一来咱们也算有家酒楼了。」陈初六把自己的想法缓缓说了出来。
陈氏甲鱼汤和刚发明不久的章津肺片,必将引领一个新的口味,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地方,这些螃蟹的味道肯定是最正宗而且最受欢迎的。这边的环境更好了,能接纳更多的贵客,这钱滚滚而来,挡都挡不住。
可陈守仁却摇头道:「我在此办厂子,已经是不像个官了,若是再在这里盖酒楼,肯定会为人所诟病的。你说请帐房什麽的,这地方怎麽会有。依我之见……」
「怎麽样?」
陈守仁笑道:「倒不如拿几十贯钱,到临川城盘下一座酒楼,再盖大酒楼。照样卖甲鱼汤,卖你那个章津肺片。嘿嘿,在临川城,咱们有个产业,不比这里强得多吗?」
「嗯……没错,帐房一定要请,请就要请绍兴的。我们几个,都不通那算盘。」周氏也是喜上眉梢。
陈初六一摸下巴,问道:「那临川城里的房子,多少钱一所?」
「看大看小,少的得要百十贯,多的说不定得要几百贯。」陈守仁回到。
「好吧,若是如此,那就更好了。」陈初六笑道。
「等待明年春上,地价肯定要降。」陈守仁道:「那时候入手,秋冬时便能够经营了。最好是盘下别人的老酒楼,有人气,有牌子,有完完整整的夥计。」
「不过……」陈守仁回到:「我觉得还是得买点地,买几头牛,比这酒楼踏实许多。」
「不急不急,多攒点钱,慢慢来,咱家这日子,是蒸蒸日上!」
「没错,蒸蒸日上,欣欣向荣!」
是夜,一家三口都饮了一杯小酒,一直到凌晨五更,这才沉沉睡去。古人守岁,那的确是得到凌晨。
第二天一早,天光大亮,众人都在拜年。各家渔民,船夫,都是抬着礼物来拜陈守仁这位父母官。杨开等人,也是早早地等在门外,陈守仁每人又给了红包。然後,陈守仁坐着小船,前去县衙去给县令拜年。
礼尚往来,这古代的官府里,更是讲究这个。一番庆贺,便到了元宵,按理来说元宵节是出节,到这一天,古人才正式上班。
陈家蒸蒸日上,陈庄也丰收有馀,陈初六所见,都是欢乐的。但这临川县,刚刚出节,便见到了许多行乞的人,待在了别人屋檐下惶惶度日。临川县刚开始上班的县衙,为这件事情操碎了心。
饥民流落街头,官府就得出粮拯救。平时专门有设立的仓库储备这些粮食,但今年不知道为什麽,这饥民比往常都多一些,而且来得更早。平常时候,饥民是在三月多才会出现。
饥民一起,各类乱子必不少,若是上司来了,必定会落个地面不平静的印象。同时,在这种饥饿面前,人命就显得忒贱了,多少人卖儿卖女,只求一碗果腹的糟糠。多少人自卖自身,只为了有一地喘息。
临川城的粮食不足,不少饥民沿江乞讨。江边上,至少还有些鱼虾蚌贝,草根也新鲜。此外,沿江的人家较为富裕。这麽一沿江乞讨,章津这边也来了不少灾民。周氏等人吃过苦,知道这样熬过去不易,也拿出来一些陈粮,施了薄粥。人有传言,乞讨者乃是赤脚大仙,施舍可以加阴德。
这些事情,陈初六看在眼里,也痛在心里。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一句话,他看到了实实在在的要兼济天下的必要。这一日,他收拾了东西,准备返校读书,刚打开门,只见两个小孩倒在了门口。一个坐在地上,瑟瑟发抖,一个躺在地上,不知还有没有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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