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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段,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我没法像张金风那样心安理得,说破天去那也是我害死的人!」小段像困兽一样低声嘶吼,「这是什麽地方,你们都是群什麽人,尊卑淹进脑子里,连个吃的都要分出高低贵贱。」
「人命有尊卑吗,我问你人命有尊卑吗?谁不是娘生父母养的,一杯毒酒喝下去是你不死还是我不死!凭什麽我跟人不一样,凭什麽我尊他卑,我他娘的一个假——」
裴再给了小段一巴掌,掐着他的下巴把他拽回来,「现在冷静了吗?」
小段不说话,一侧脸颊红起来,双眼也是红的。
裴再将他揽进怀里,小段一口咬住裴再的肩膀,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滚烫的泪从小段脸上掉下来,沾湿了裴再的衣服。
裴再抚着他的後颈,「不是你的错。」
他们继续启程了,除夕夜和粟米被留在了那个客栈,小段把剩下几个人的卖身契还给了他们,让他们都离开了。
下毒的人查来查去只查到另外一具尸体,小段看着那具尸体,就觉得看到了粟米。
他们都是一样的,在上位者眼中,轻轻一捻就碎掉的,无关紧要的人。
小段不再跟张金风多说话,他意识到他跟张金风的不同,那是永远也没法走到同一条路上的差异。
「京城里的人都是这样的吗?」小段躺在马车上,拨弄车帘上的穗子。
深夜,他睡不着,外面的夜里很安静,有火堆燃烧发出的噼噼啪啪地声音。
裴再躺在另一边,马车不大,最大的榻被小段占了,因此裴再睡得很局促。
「你指什麽?」
「尊卑,贵贱,不拿人当人,之类的。」
裴再说:「差不多。」
小段潦草地笑了笑,「那我还是幸运的,遇见一个你。」
「虽然你也不是什麽好东西,」小段的眼睛在夜里折射一点轻微的光芒,「至少不会表现得那麽无动於衷。」
裴再枕着一只胳膊,想说些什麽,却又没说出口。
「你过来这边睡吧。」小段说。
裴再起身,衣料摩擦发出些细碎声音。
长榻本来很宽敞,但是挤两个人就不够了。
小段趴在裴再身上,扒开他的衣领,右边肩膀还有小段咬出来的牙印子。
他搂着裴再的脖子,狠狠地在伤口上面又咬一口,血腥味弥漫在唇齿之间。
裴再没有动,揽着他的腰,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他的脊背。
小段枕着他的肩膀,慢慢睡去了。
後来的路上他变得安静了很多,甚至还看起了裴再的书。艰涩深奥的古文,他看一会儿就困了,睡觉的时候是安宁的,可以不用被这件事所裹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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