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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海市骨舟（第1页）

祠堂梁柱的裂缝渗出咸腥味时，我正擦拭着那把水泥槐木镇煞尺。黑猫的断须突然在尺面游走，凝成行血字："戌时三刻，煞现巽位。"窗外的海平线上，那座沉船与楼骸拼成的海市蜃楼，正随着潮汐逼近现实。

村口传来钢索拖曳的锐响。七个穿潜水服的工人拖着具珊瑚棺走来，棺身缠的不是麻绳，是刻着工程批文的钛合金链。领头的摘下呼吸面罩，露出三叔公泡胀的脸——他的喉结处嵌着枚"睁眼钱"，铜钱瞳孔正对着我的方位。

"陈家幺女找回来了。"三叔公的声带发出潜水气瓶的嘶鸣，"该走趟真正的送肉粽。"

珊瑚棺开启的刹那，我的镇煞铜钱突然滚烫。棺中哪有尸体，分明是台精密的水下钻探机，钻头沾着地宫特有的朱砂碎屑。黑猫的断须突然绷直，在镇煞尺上灼出奎宿星纹——这是当年父亲执行送煞的路线。

"寅时潮涨！"我甩出缠着红绳的五帝钱。钱币击中潜水服的供氧阀，喷出的不是氧气，是腥臭的镇魂血。工人们齐声念诵篡改过的《赶海谣》，他们背着的氧气瓶突然炸裂，钻出七条缠着钢索的鲛人胎尸。

黑猫的虚影在月光下暴涨，独眼迸发的星芒照亮村道。三百年前的送煞石板路突然浮现在柏油路面下，每块青石都刻着被混凝土覆盖的《鲁班镇煞经》。我踹翻珊瑚棺，钻探机的显示屏亮起工程图——正是海市蜃楼的建筑蓝图。

"卯时破煞！"我将镇煞尺插入钻探机操作台。显示屏突然映出郑和太监的面容，他的拂尘由无数光纤组成，末端连着戴VR眼镜的工程师。"新时代要新祭品，"太监的嗓音混着电流杂音，"这海市蜃楼，便是活人煞最好的容器..."

潜水服突然自动锁死，钢索胎尸将我拽向海边。黑猫的虚影撞碎VR眼镜，露出后面真正的操控室——填海区海底的明代沉船舱内，七具水晶棺正通过5G基站传输数据。每具棺椁都连着个昏迷的工程师，他们的脑机接口正将意识上传至海市幻境。

子时的潮水中，我摸到沉船桅杆上的镇海印。当印纽二十八宿对准北斗时，整艘沉船突然浮出海面，甲板裂缝中升起台巨型服务器机组。黑猫的断须刺入主板接口，独眼映出父亲临终场景——他握着的不是钢笔，是根刻着IP地址的青铜卦签。

"申时星移！"我将镇煞尺劈向主控台。三百年前的送煞路线突然实体化，青石板路从海底直通海市城门。七具水晶棺应声开启，工程师们的意识数据化作煞气涌入珊瑚棺，凝成具由0与1组成的量子煞主。

海市城门轰然开启，露出里面由楼宇残骸拼成的二十八宿阵。郑和太监的虚影在阵眼处显现，他手中的光纤拂尘已接入5G基站："甲子重劫，不过是个开始...真正的镇煞..."

黑猫的虚影突然凝实，独眼迸发的星芒击碎量子煞主。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海雾时，沉船服务器冒出青烟，海市蜃楼如泡沫消散。我攥着半融化的镇煞尺，听见海底传来父亲的声音："去找祠堂第三十七块砖..."

回到老宅时，祠堂地砖缝里渗出新鲜血渍。第三十七块砖下埋着个防水匣，匣内U盘里存着段3D建模视频——"镇海新都"二期工程的设计图，正是海市蜃楼的完整形态。视频末尾闪过帧父亲的脸，他的口型在说："煞在人心。"

黑猫的断须突然缠住U盘，在晨光中凝成枚刻着二维码的铜钱。当我扫码后，手机自动下载了个加密文件，标题是：《甲子重劫·云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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