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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不知身在何处，我醒来时，环顾四周就是黑暗的地牢。

老鼠穿梭其中，青苔覆盖黑灰墙面。

每日的膳食就是馊掉的冷饭，还有喝起来很怪的淡粥。

时间一点点流逝，一日昏沉醒来时，牢门却被一把打开，狱吏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点头：「永恩侯夫人？你可以出去了。」

长时间不会走路，我的步伐怪异的可怜，走到门口，天光亮的刺眼，我遮住一点日光。

在手指的缝隙中，对上一张憔悴的俊脸。

卫璋瞧见我，勉强勾唇，可眼底氤氲了湿意：「别怕，咱们回家。」

两位皇子争夺帝位，谁也没料到天子偏爱幼子，临死前留了一队暗卫给他。

二皇子最终败北。

宋砚曾与二皇子交好，此番又领兵出征。

新帝睚眦必报、心狠手辣，自然不会放过留在京中的孤儿寡母。

因此，他把矛盾对准了我。

「所以，皇帝为什么会轻易放过我？」我看向卫璋，堵住他的话。

从上马车来，我就清晰的感觉到他变了。

从前闲庭信步、芝兰玉树的君子，如今却面色颓暗、消瘦到了极点。

短短半月之隔。

他到底做了什么，才救出了我？

「无非是投靠新帝。」卫璋不自然的笑了笑，微蜷的指尖摩挲着车壁。

这是撒谎的表现。

我垂眸，他不愿说，我也不再多问。

马车回到宅院处，就听到了乌泱泱的叫骂声，我掀开车帘，不知为何，门口聚集了一堆百姓。

老婆子气氛激昂的掐腰咒骂着：「奸臣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一堆人附和着，接踵的人头中，我竟瞧见了最后面的阿慈。他双目赤红，看见了马车上的我，神情复杂。

眼前的一幕让我一时宕机，反应不过来，双手却被突然攥紧。

卫璋俯身，温热的吐息过于越界，他仿佛压抑着什么：「不要听他们的话，我带你回府。」

身子被腾空横抱起，「你干什么？」

我惊呼出声。

卫璋紧抿着唇，穿过人群时却被突如其来的物体砸了满身。

腥臭的液体飞溅而来，他用身子挡住，下颌缩紧，低头：「不要看我。」

烂鸡蛋碎裂，划破他的脸，只余留一道渗血的长痕。

白皙如玉中的一点胭脂红。

府门大关，隔开了无数谩骂声。

卫璋放下我，沉默的坐在凉亭处，脸上苍白到了病态，如琉璃易碎。

长眸垂着，犹如深沉雾霭，又如淤泥满堂的死水。

嬷嬷沉默的拿来药膏，我蹲在他的身侧，有些别扭：「是因为我吗？」

新帝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仇敌党羽的家眷，必然是卫璋救了我。

只是…府外的百姓——他到底做了什么？

卫璋不语。

无奈中，我拿起药丸，捻了些抹到他额角的伤痕处。

肌肤触碰，犹如灼热火舌，他缩了一寸，被我按住：「这脸还要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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