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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四点钟,薄莉被奇怪的窸窣声响吵醒了。
她闭着眼睛,腿下意识伸到旁边,想勾住埃里克的腿继续睡觉——他体?温高,炽热的火炉似的,贴着他睡觉特?别暖和。
然而,她却扑了个空。
薄莉心脏直直下坠,倏地睁开眼,第一反应是自己又穿回去了?。
直到坐起身,看到床头柜的煤气?灯,才稍稍冷静下来?。
这时,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托住她的下巴:“怎么醒了??”
埃里克的声音。
他似乎刚洗过手,手指微凉,散发?着淡淡的香皂味。
薄莉反扣住他的手,往后一拽,迫使?他微微躬身,与她面?对面?:“……我以为我又回去了?。”
埃里克另一只手撑在她的旁边,膝盖抵在床上:“你很害怕回去?”
“废话,”
薄莉轻拍一下他的脸庞,“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回来??”
埃里克似乎想要回答。
薄莉立刻打断:“你别说话,我不?想大?半夜生气?。”
他居然真的不?说话了?。
薄莉有些好笑,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过来?。
床垫深陷,埃里克坐了?下来?。
薄莉顺势躺在他的膝盖上,扣着他的手指,亲了?一下他的掌心:“我好像还没有跟你说过我的过去。”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薄莉的声音闷闷的,“我父母都很成功,一个是研究员,另一个是高校教授……但跟我没什么关系,我跟他们不?是很熟。”
“上学的时候,语文老师每周都会布置一篇作文,每次要求我们写父母时,我都是胡编乱凑……讽刺的是,不?管我的内容多么虚浮,只要我把父母的成就写上去,老师都会给A+,然后当?成范文朗诵。”
“从?小到大?,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我太平庸了?,才不?讨父母的喜欢。”
埃里克顿了?一下,手指插进?她的头发?,轻梳两下,似乎在安抚她。
“人在伤心难过的时候,记忆会变得特?别模糊……不?过后来?,我学会了?排解这种情绪,就是把自己投放到虚构的世界去。”
“小说、电影、游戏……都是我逃避现?实的方?式,”
她说,“那段时间,我怎么看自己怎么不?顺眼。”
“照镜子的时候,脸上似乎全是缺点;性?格也不?算有趣,不?管参加什么聚会,永远是角落里喝果汁的那个;演艺事业一直不?温不?火,好像这辈子都跟‘出人头地’这个词没有关系。”
埃里克似乎想说什么,薄莉亲了?一口他的手背,摇了?摇头:“不?,不?用安慰我,那都是过去的想法了?……以前,我真的很讨厌自己,甚至希望自己是别人,是谁都好,只要别是薄莉。”
说来?奇怪,直到穿越后,她才彻底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才看清自己身上的某些特?质。
当?埃里克把刀子抵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她像是第一次从?噩梦中睁开眼睛,从?未如此想要活着。
每次从?他的手底下存活,她都能感到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这一过程,既是求生,也是在接纳自己。
只有坦然面?对自己的不?足与缺陷,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她揭下他面?具的同时,也在揭下自己的面?具。
他厌恶自己本来?的面?目,她也一样。
但现?在不?同了?。
她越来?越喜欢自己真实的样子,包括那些畸形且古怪的癖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仰头看向他,“你是不?是在想,我不?是自愿爱上你的,也不?是自愿来?到这里的……总有一天会离开你?”
他与她十指相扣的手指倏地一紧:“我……”
“不?用解释,”
她亲了?亲他的指尖,“我只是想说,我爱你,比你想象的更加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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