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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娘快起来。”
“四娘莫哭。”
沈缇走下台阶,亲自将母亲搀扶起来。
他心下十分无奈——若在京城,定是拆了门槛,马车驶入府内母亲才会下车与众人相见,到了这里,门外还有这许多围观看热闹的人,她便已经下车了。
一回到怀溪,母亲竟也不讲究了起来。
他其实刚才便看到了,除了外祖父、舅父和表兄弟们,舅母们也都在门外扎堆。
这实在太不讲究了。
但他小时候便来过怀溪,也明白外祖家商户出身,家中规矩颇松散,不是太讲究的人家。
母亲多年前就与他说过,若以京城诗礼人家的标准来要求外家,未免失之苛刻。
沈缇觉得有道理,便接受了。
父女俩见完礼,三夫人领头与几个妯娌一拥而上,左右挽了沈夫人的手臂,热热闹闹地将她迎了进去:“走,去拜见母亲。
母亲见你回来,不知道有多欢喜。”
三夫人还挤了下眼睛。
沈夫人啼笑皆非——这么多年过去了,嫂子和嫡母之间的关系显然也没有多少改善。
但这么一冲,伤感的情绪淡了许多,都是回家的欣喜了。
男人们在前,妇人们在后,都把着臂挽着手,一起进到大门里去。
留下管事在外面,又抬出两箩筐铜钱,一边唱着喜庆话,一边一把一把地抓起来往外撒。
乡亲四邻、街上的闲汉、乞丐都一哄而上去抢着捡。
又那伶俐的,不挤着抢,反而冲管事作揖说些恭喜的话。
管事便笑着抓一把直直朝他扔去。
那人用衣衫兜了,可不比挤在地上跟人抢更强些。
市井间的热闹喜庆,多是如此。
殷府深处的一间小院里,阳光切着院墙上的黛瓦斜洒进来,分割了明暗。
院角的影子里,蹲着一个少女和一个女童,说起话来声音清脆。
“手轻点,别伤了根须。”
殷莳抱着膝盖托着腮,指点新进的小丫头将一株带着苞球的花移栽进院角的泥土里。
云鹃嫁了,葵儿提成大丫头,下面的粗使小丫头跟着提,又新进了一个更小的丫头做粗使洒扫的活计。
这就得从头教。
没关系,跟小小女孩相处,教她们一些东西,这个过程安谧又治愈,殷莳是很喜欢的。
这种生活,当她在另一个时空生活的时候,被称作“我梦想中的养老”
。
小丫头抬头看看墙头,道:“姑娘,这位置不好,每日只晒得片刻就晒不着了。”
“片刻就够了,这花喜阴,不能多晒。”
殷莳解释,又嘱咐,“记得多浇点水。
喜阴喜潮,不耐旱的。”
“姑娘懂得真多。
我晓得了。
姑娘进去歇吧,我已经学会啦。”
殷莳才站起来拍了拍手,葵儿提着裙子脚步匆匆地回来了:“姑娘!”
见到她,葵儿气得跺脚:“怎还弄得一手土?我不是嘱咐了吗,早点换衣服!”
她一边喊着:“蒲儿!
打水给姑娘洗手,快点!”
一边推着殷莳往正房里去:“外边的鞭炮声你没听见嘛,四姑太太和沈家表少爷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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