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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烂的烟火在深蓝的夜幕上炸开,如同神明挥洒的璀璨星河,短暂地照亮了下方每一张仰望的脸庞。
「于浩渺星河之上,双神执手,创世之初。」
观星台上,《星河史诗》浑厚低沉的朗诵声仿佛与烟火的轰鸣产生了奇妙的共鸣,讲述着古老神明为筠星和平献身的壮烈与牺牲。
池霖的心跳,在那双倒映着漫天流光的碧色眼眸里,骤然失序。
温迪的眼中没有烟火,只有他。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池霖失忆后构筑的心防上,激起了一圈又一圈无法平息的涟漪。他猛地别开脸,耳根在烟火的明灭中烧得通红。
“看…看烟火!”他有些慌乱地指着天空,声音被巨大的爆炸声掩盖,更像是无声的唇语。
温迪低低地笑了,笑声仿佛带着羽毛,轻轻搔刮着池霖的耳膜。他没有戳破池霖的窘迫,只是顺从地抬起头,望向那片被点亮的天幕。
“是啊,真美。”他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喟叹,像是在赞美烟火,又像是在赞美别的什么。
「四代双神,沙漏倾,愿以神寿为祭,换得时光安宁。」
朗诵声渐入高潮,讲述到第四代双神驽安波与驽契笙创造“神谕之砂”的悲壮抉择。池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史诗的内容上,试图压下心头那份莫名的悸动。然而,当诵读者用沉痛的声音念出后半段,池霖的眉头下意识地蹙紧。
第四代双神……牺牲……神谕之砂……
这几个词在脑海中盘旋,不知为何,与祁沐铃描述的、在市集上看到的那两个气质非凡、形似画中人的黑斗篷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一种极其微妙的违和感浮现心头。真的是巧合吗?还是……
斯里予齐这个名字再次划过脑海……「faggod」最近的行踪似乎也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池霖陷入沉思,连绚丽的烟火在他眼中也失去了光彩。
“在想什么?”温迪的声音适时地将他从思绪中拉回。
池霖回过神,对上温迪关切的目光。那双眼睛清澈见底,仿佛能轻易抚平他心头的烦扰。
“没什么,”他摇摇头,将那些暂时理不清的疑团压下,“只是觉得……这段历史,每次听都让人心情沉重。”
“沉重的牺牲,换来了今日的和平与庆典,嗯……”温迪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通透,“所以更要珍惜当下,不是吗?”
他微微歪头,看向池霖,意有所指。
珍惜当下……池霖的心弦又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他看着温迪在烟火光芒下显得格外柔和的侧脸轮廓,那份熟悉感和安心感再次涌上心头。
这个人明明声称是他的爱人,他却毫无记忆,本该警惕疏远,为何偏偏……如此贪恋他身边的气息?
“嗯。”池霖含糊地应了一声,算是认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黏在温迪脸上。
温迪似乎很满意他的回应,笑意加深。他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拂开被夜风吹到池霖额前的一缕碎。指尖温热,带着一丝草木的清新气息,触碰到皮肤时带来一阵细微的颤栗。
池霖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刻躲开,只是垂下了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掩去了眸中翻涌的情绪。他感觉自己的脸颊又开始升温。
“头乱啦。”温迪的语气自然得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收回了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对方丝柔软的触感。
烟火表演进入了最后的狂欢,无数光点升腾、炸裂,将整个夜空渲染得如同白昼。巨大的声响和耀眼的光芒淹没了观星台。
在最后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和骤然爆的极致光亮中,池霖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包裹住。
是温迪。
不同于之前在人潮中为了赶路的拉扯,也不同于祈愿树下递送木牌的触碰。这一次的牵手,带着一种无礼者的冒犯却温柔,指尖相扣,掌心相贴,热度源源不断地传来。
池霖一惊,想抽回手,想质问“你干什么”,但话语卡在喉咙里,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咒。
喧闹的欢呼声、朗诵的余韵、烟火的余烬……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模糊褪色,只剩下两人交握的手掌,以及掌心传来的、让他灵魂深处都感到熨帖的温度。
温迪没有看他,只是仰头看着最后一束烟火消散后重新显露的、点缀着真实星河的夜空,唇角勾起一个满足的弧度。
他的拇指,极其自然地、带着安抚意味地,在池霖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那细微的动作,像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池霖所有的伪装和别扭。
“走啦。”烟火落幕,人群开始松动,温迪这才侧过头,对池霖说道,语气轻松自然。
他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再晚点,好吃的摊位都要收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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