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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冯已经跟着虞昉进了屋,老钱拢了拢衣襟,含糊嘀咕了句,赶紧跟在身后走了进去。
虞昉进了书房,她第一次到这里来,书房里三面书架,上满摆满了书与卷轴文书,宽案上堆着公文,笔墨纸砚。
走到架子前,虞昉随便抽出一本,见是《春秋》,书是手抄本,空白处工整写着注释。
虞昉随意翻了翻,《春秋》对她来说太晦涩,很快便放了回去。
她还是喜欢《孙子兵法》,后世人有总结释义,很适合她读。
大家分别落座,虞昉在摆弄笔墨,铃兰见状忙上前:“将军可是要磨墨?”
虞昉说是,将墨锭交给了铃兰,看着他们道:“你们在正好,桃娘子,明天我要生病了。”
桃娘子怔了下,很快反应过来,道:“将军可是要装病?”
虞昉道:“是,看上去形容憔悴即可。生病不宜上路奔波,我要尽力拖延,黄宗尚回京有个交代。”
桃娘子笑起来,道:“这个简单,包在我身上,明朝我拿来给将军,用黄栀子水,涂抹到脸上即可。将军放心,不会伤到肌肤,只过上几日方能洗净。”
“无妨,无损我的美貌。”虞昉一本正经道。
大家想笑又不敢,憋得很是辛苦。老钱忍不住,抚掌笑道:“将军真是神仙,如黄宗尚这等低品级的官员,也能料事如神,知晓他心底深处的不满。哄得他快把将军当做知己,什么话都交代了。”
“来雍州府传旨,这种苦差事落到他头上,明摆着在礼部不受重用了。”
桃娘子撇嘴,斜乜着老钱虞冯他们几人:“黄宗尚考中进士十几年,尚且只是个礼部小郎中。以为自己怀才不遇,苦闷,憋屈,男人大抵如此,绝不承认自己没出息,只会怨天怨地,有何值得惊讶之处?”
老钱臊眉耷眼不敢吱声,虞冯神色讪讪,黑塔没反应过来,虞邵南无动于衷。
虞冯咳了咳,偷瞄到虞昉神色寻常,道:“将军先前称赵秉持张达善曾求过亲,属下以为将军是要报他们见死不救之仇。只暗中一查便能得知将军是在说谎污蔑。若建安城察觉到将军的异心,此事就麻烦了,雍州府尚未恢复,打不起仗啊!”
“孙子兵法云,诳也,非诳也,无中生有。”
虞昉神色沉静,道:“建安城信不信无所谓,反正随口说几句闲话而已。他们疑心重,就让他们去折腾,琢磨。事关江山社稷,为了稳妥起见,将他们调走,目的就达成了。”
“朝廷调走他们,再派心腹前来,那岂不是更麻烦?”虞冯还是有些担忧,问道。
虞昉道:“赵秉持与张达善对雍州府见死不救,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他们必须解决掉。换将换知府,严相要是借机安插自己的人,那就最好不过了。”
“也是,能巴结严相,就能巴结其他人,贪官昏官比起良臣忠臣要好解决多了。”
想到虞怀昭的皎洁如日月之心,却被猜忌,提防,虞冯语气变得晦涩,长长叹了口气。
天高皇帝远,封建朝廷对地方的掌控向来弱。碍于交通等缘由,建安城要想对雍州府用兵,一来一回也得近一年半载。
在这段时日内,虞昉可以做很多准备。她打算将陕州甘州为自己所用,用不上就搅得天翻地覆!
虞昉抬眼看了虞冯一眼,估计他又想到了虞氏,只道:“姚太后也是用了缓和的手段,不敢逼雍州府太过。朝廷迫不得已要对雍州用兵,西梁三皇子梁恂屯兵夏州,建安城也要掂量掂量,西梁可会趁机反扑。”
“谅他们也不敢!”老钱笃定地道。
黑塔道:“陕州兵都是一群孬蛋,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未真正上过战场,刀箭估计都生锈了。成日只听到他们剿匪,凶神恶煞催缴赋税,若躲着不交赋税的百姓,他们就动刀箭,比打敌人凶狠百倍。哪来那般多的匪,他们丧心病狂拿百姓冒充罢了。”
老钱抚掌,哈哈笑道:“比起雍州府,朝廷反而会更加谨慎,忌惮将军翻脸,边关乱起来。”
虞冯脸沉了下去,道:“边关绝不能乱,虞氏守在雍州府的一天,就不能让西梁乌孙踏进来!”
“行行行,你厉害!”老钱朝天翻着白眼,心虚地回道。
哪有真正料事如神,能算到一半就已了不起。反正姚太后与严相别苗头,比起虞昉能独断,朝廷的反应比不过雍州府,雍州府就多了一分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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