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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检察官是为了维护法律权威与社会稳定的,不是为了升职。”洛海说,“抓住一个,还会有更多的冒出来。只要一天不把这些人渣清理干净,我们的工作就没有结束。”
说完,洛海把最后一份卷宗放在摞堆的最上面,没什么语气地说:“拿给检察长。”
科林毫无办法,只得接过文件抱在怀里,不再对洛海的工作进行多余的关心。走出办公室的一刹那他松了口气,加紧脚步往检察长办公室走去。
-
洛海检察官办公室的灯一直亮到入夜。
检察院确实是个忙碌的机构,但最勤奋的检察官也不会比洛海走得更晚。
随着最后一声关门声响起,整栋检察院大楼都陷入了黑暗与死寂,只有洛海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像漆黑深海中的一抹危险荧光。
当月亮高挂在空中,冰霜般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洒入室内时,洛海终于放下笔,逆着月光看向窗外。
特殊监狱就坐落在检察院后方不到百米的位置,里面关押着各种大案要案的重刑犯,就连对当前政法系统极为自信的道尔检察长都对他们不够放心,要将监狱建在检察院眼皮子底下才行。
没了白日里的喧嚣,一些细碎声响更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
金属碰撞的声音,笑声,惨叫声,还有飘荡在夜色上空的辱骂。让任何不知情的人听到这些声音,一定都会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
尤金·奥荻斯就在这片地狱的中心。
洛海蹙起眉头,呼吸越发急促。他将额头靠在窗上,唇畔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晕出一片暧昧的白雾。
一整天的工作依然无法将尤金·奥荻斯的脸从他脑海中驱逐出去,他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就会浮现出那个男人的轻浮笑容。
他的眼睛,他的鼻梁,他勾起的唇角与微卷的金发,甚至是他被反拷的双手与那件橘色的囚服。一切细节都纤毫分明,像显微镜下的照片。
他跪在法庭中央,他却坐在加高的检察席上。那双多年来时时出现在他梦中的眼睛,穿透整个法庭与他对视,却只有玩味和戏弄,再无他物。
“你好,洛海检察官。”他说。
那声音几乎就在他耳畔回荡,洛海的犬齿用力刺进下唇。
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他能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理智在一点点被本能占据。
洛海顺着玻璃窗慢慢滑到墙根,冷汗渗出,很快就爬满了额角。他艰难地拖行着身体来到办公桌旁,拉开最下面的抽屉,从一整排冷冰冰的注射器里抽出一支。
他单手解开左手的袖口,用牙齿咬住布料。
他的小臂上早已密密麻麻布满了紫红的针眼,现在,新的针头又从满是疮痍的皮肤上刺进去,近乎残忍地分开血肉。
冰冷的药剂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肆意破坏着他身体原有的平衡。他的每一根血管都在灼烧,每一寸神经都叫嚣着疼痛,然而与此同时,冲动却像浪潮一般势不可挡。
如果不是尤金·奥荻斯,不是他看过来的那双眼,不是他唇角勾起的虚伪笑意,或许他还能再坚持得更久一些。
洛海扔掉注射器,平躺在办公室的地板上,双眼无神地望向苍白的天花板。
夜已经深了,检察院大楼空无一人。没人会看到他,没人能发现他,也没人能拯救他。
压倒性的冲动淹没了一切理智,威严的检察官办公室化成了水,被隐晦的声响淹没。如果此时有任何人路过窗前,都不会相信这声音会是一贯冷峻无情的洛海检察官发出的。
他像沉入深海的一艘孤舟,安静地、顺从地、缓慢地分崩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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