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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杜闵笙,是什么来历?”
澹台衍从她手中抽回名录,答非所问道:“先用晚膳,用过晚膳后,我带你去见他。”
闻溪带人置了一桌膳食,顾北柠仔细瞧着,几乎全是药膳。
“从林太医那拿的方子,你身子亏空太大,必须小心将养。”
“那你……”
“放心,我会自己挑我可以吃的。”
顾北柠有些过意不去:“多谢六殿下照拂。”
“叫我什么?”
“师兄,多谢师兄。”
澹台衍轻轻笑了笑,眼中笑意流转:“我既担了师兄之名,自然要尽师兄之责,师父不在的日子里,我自会尽心照顾。”
顾北柠闻言有些懵,她低头戳着碗中的米粒,总觉得澹台衍这话太过突兀。
她莫名地,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
晚膳后,澹台衍带着顾北柠出了门,临出门前,他找人拿了一套男装让她换上。
视线落在她腰间,玉质腰带收紧,愈衬得她细腰纤纤,不盈一握。
喉结滚动,五指收紧,拇指重重捻过指腹,澹台衍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这件不行,换一套。”
一头雾水的顾北柠看着镜中不甚分明的身影,不明白这套衣服出了什么问题,只能任由侍女帮她换了一套又一套。
最后,还是在腰间缠了几圈绫布,澹台衍这才肯点头放人。
……
云旗驾着马车沿秦淮河畔行驶,穿过磕磕绊绊的石子路,驶上了青石路面。
顾北柠挑开帘布望着车外的街景,灯火阑珊,人流如织。
“杜家这皇商,做的什么营生?”
“听说过江南织造局吗?”
顾北柠错愕地回过身,不无惊讶地问道:“几乎垄断全国纺织业的江南织造局?”
澹台衍放下手中的书卷,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杜家百年皇商,宫中所用一切丝织锦缎,尽数出自于杜家,江南织造局统领,授二品衔。”
“如此一来,倒麻烦了。”
士农工商,商贾之道,终究失于粗鄙,为人所不齿。
但皇商却又不同,为朝廷钦点,封官授爵,不仅把持经济命脉,在政治上同样享有莫大的特权。
而既打上了皇商的烙印,江南织造出产的织品,便成为了达官显贵之间交际应酬的硬通货。
这杜家,也真真成为了往来无白丁的显赫家族。
百年皇商,树大根深,杜闵笙这块硬骨头,怕是不好啃。
马车穿过街巷,最后停在了一家官营赌坊前面。
天兖王朝严禁私设赌坊,但这六博双陆之道却严禁不止,甚至有愈演愈烈之风。
斗鸡、斗蛐蛐、斗鹌鹑、蹴鞠……越来越多的把戏成为了赌博的遮羞布,朝廷无法,只得以官府的名义开设赌坊,统一管辖。
官营赌坊所有的营收,一应上缴国库。
金陵这家,按理应归应天府辖制。
顾北柠跟着下了马车,仰视着眼前这家占了四层楼的巨大赌坊,只站在门外,便能感受到其内传出的喧嚷吵闹。
几乎不可避免地联想到桐庐县。
“在想什么?”
顾北柠轻轻摇了摇头:“杜闵笙在这?狎妓好赌,倒真是纨绔成性。”
“进去瞧瞧就知道了。”
顾北柠进了赌坊,占地甚广的大堂内摆满了赌桌,每张桌子旁边都挤满了赌徒,一个个面红耳赤,近乎疯执的狂热在眼中跳跃。
骰盅晃动不休,三颗小小的骰子上拴着无数家庭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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