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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江南织造局赴京押送的马车便上了路,绛云轩的马车同样混迹其中。
在经过城门时,城关的卫兵只略略看了两眼,便放了行。
毕竟车队上挂着江南织造局的旗帜,本就是最好用的出关路引。
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一路畅通无阻,直到离开金陵城近二十里之后。
一窝马匪突然从小路跃上官道,不顾死活地肆意冲撞,惊到了拉车的马。
受惊的马匹仰天嘶鸣,马鼻中喷出躁郁难耐的吐息,前蹄高高跃起,扬起漫天黄沙。
驾车的马夫竭尽全力想要掌控住躁动不安的马匹,但受了惊的马哪是这么容易被安抚住的。
颇具规模的马群之间相互碰搡挤撞,骚动不断蔓延扩张,直到每一匹马的眸子变成了象征着失控的血红色。
马匪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哨音,所有的马高高跃起,将驾车的马夫甩到地上,然后不管不顾地四散逃窜。
眨眼间,负责托运贡品的马匹便消失在了密林山间,只剩下被甩到地上的车夫,和拿着武器却不知道该对谁下手的护卫,面面相觑,呆若木鸡。
在一旁看热闹的马匪哄堂大笑,甩着鞭子骑马离开了官道。
等到漫天黄沙坠地,官道之上重归安静的时候,马匪早已不见了身影。
“这些是什么人啊?江南织造局的车队都敢劫?”
“废什么话,还不赶紧去跟统领大人汇报?这批货要是找不回来,弟兄们就等着丢脑袋吧!”
护卫统领揩了揩额头上的冷汗,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这下子,可完蛋了。
……
马匪化整为零,分成几小股马队,很快便潜进了密林之中。
领头之人吹响了藏在舌下的马哨,先前四散逃窜的马匹纷纷向着他的方向汇聚,连带着它们身后满载货物的马车。
……
顾北柠一口气灌下了那碗苦得要人命的汤药,吐了吐被苦到失去味觉的舌头,不停地往嘴里塞着蜜饯。
两腮鼓起,像是塞了一嘴坚果的小松鼠,含混不清地嘟囔道:“你说什么?你劫了江南织造局的车队?!”
澹台衍好心地倒了杯清茶给她,云淡风轻道:“只是劫个车队而已,也值得你大惊小怪?”
“这就是你昨晚说的,会安排人探查送至燕京的贡品?”
澹台衍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顺手拿走了那碟子蜜饯:“吃太多会牙疼,适可而止。”
顾北柠艰难地咽下堆了满嘴的蜜饯,捧着茶杯看着那个被放得远远的碟子,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
也不说话,只盯着蜜饯看两眼,然后盯着澹台衍看两眼,如此循环往复。
澹台衍第一次生出无可奈何的复杂心情,他捏了捏眉心,长臂伸展,将那碟子蜜饯又捞了回来。
“最后三颗,不能再多了。”
顾北柠倒也不贪心,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拣起目之所及最大的一颗,小口小口地啃着。
“话本里都是趁着月黑风高、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无声息地秘密探查,怎么到了您这,就成光天化日明抢了?”
“这种事情自然要出其不意、趁其不备,杜闵笙被捕入狱,绛云轩未必没有察觉。”
“如此一来,若贡品真有问题,他们势必会严加防范,夜间行事虽隐秘,但不见得能轻松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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