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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的语气仿佛阴冷潮湿的蛇一般将凤栩束缚、缠裹,在最后一句轻声中,将凤栩拖入由虚幻欢愉构造出的地狱中。
&esp;&esp;“你会哭着求我疼你呢。”
&esp;&esp;凤栩忽而顿住,恍惚了须臾后,他抬眸瞧向殷无峥,轻声:“你能过来一点么?”
&esp;&esp;殷无峥没料到凤栩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但他不会拒绝,他走到凤栩身边,凤栩便用不曾受伤的左手去扯他的衣角,牵着殷无峥一起坐在榻上,原本靠着软枕的凤栩便靠进了他的怀里,在触碰到殷无峥温热的躯体时,凤栩才能感觉到那缠绕着他的、如影随形的阴冷正渐渐褪去。
&esp;&esp;“直到,长醉欢第一次发作。”凤栩将脸颊贴在殷无峥的心口,身子细微地颤了颤,“我终于明白陈文琅的话……狱中刑罚不敌其万一,没人能明白那是什么感觉,殷无峥。”
&esp;&esp;他最后唤出那个名字时,声音颤抖得厉害。
&esp;&esp;而后便是自嘲的笑,“我跪了,陈文琅一语成谶,不仅是他……孙善喜也借此折辱于我,那个老太监,殷无峥……我曾跪在他面前求他。”
&esp;&esp;温热濡湿的泪再一次沾湿了殷无峥的衣襟,可他束手无策,过去留在凤栩身上的一切无可挽回。
&esp;&esp;凤栩自然是骄傲的,当年他本可以对西梁来的质子用更多手段,但他的权势却只用在了那些死缠烂打的小花招上,那两年也一样,只要他愿意委身于陈文琅,哪怕稍稍顺从一些,或许可以活得更轻松些,可他不肯,他咬着牙不肯俯首——可是长醉欢,令他连仅存的骄傲也碎了。
&esp;&esp;即便陈文琅这般责难,凤栩也不肯温驯,可他如今靠在自己怀里,他曾口口声声说“不再喜欢”的谎言已经不攻自破。
&esp;&esp;殷无峥一动不动,连神思都在此刻僵硬凝滞,千头万绪地交织扭结,最后只剩两个字——凤栩。
&esp;&esp;仍旧喜欢他却命不久矣的、在他怀中落泪的凤栩。
&esp;&esp;049好梦
&esp;&esp;“对不起,凤栩。”
&esp;&esp;殷无峥轻轻地说,他想起赵院使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
&esp;&esp;“长醉欢之苦,苦的不仅是他,还有身边人。”
&esp;&esp;凤栩被捧起了脸,满面的泪痕与湿润的眼尾都无从遮掩,他与殷无峥对视着,而后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额心,随之而来的还有殷无峥低声的呢喃:“……对不起。”
&esp;&esp;“殷无峥。”凤栩颤着声唤他,声音发紧还有些磕绊,“我不…我做不到的…”
&esp;&esp;“凤栩…”殷无峥低低地唤,声音刹那间柔和下来,“阿栩。”
&esp;&esp;凤栩蓦地怔住,直愣愣地瞧着他,清透的眸子内尚有未散的怅惘。
&esp;&esp;殷无峥与他额心相抵,目光真挚而坦荡,他在凤栩的狐疑不定中低声说:“我喜欢你,阿栩。”
&esp;&esp;凤栩的心神都好似被那四个字摄去了,在曾纠缠的三年里,凤栩不止一次地想过这般场景,可大抵是时移世易,当年的期盼之于此刻成为了现实,凤栩却没有丝毫希冀成真的欢喜,他只觉得无力与悲伤,莹彻乌润的眸子也渐渐黯淡下去。
&esp;&esp;“不要。”凤栩摇了摇头,轻而决绝地低声,“我不要。”
&esp;&esp;凤栩从殷无峥怀里挣脱出来,他身上还有伤,殷无峥也不敢强来,只能任由凤栩抽身退走,缩回靠窗的方向,他一字一顿地说:“你不能决定我的生死,殷无峥。”
&esp;&esp;殷无峥沉默须臾后说:“长醉欢也不能决定你的生死,凤栩,你真的想死么?”
&esp;&esp;凤栩却只用漆黑如墨的双眸瞧着他,那其中是殷无峥也不明白的情绪,痛苦与自嘲交织成翻涌的浪潮,而最终一切都平息如死寂。
&esp;&esp;他听见凤栩轻轻地说了句:“你不明白。”
&esp;&esp;殷无峥说不出话。
&esp;&esp;他自然不明白。
&esp;&esp;他从未体会过凤栩所经历的痛苦,更不曾感受过长醉欢带给凤栩的绝望,没有感同身受,又怎会明白凤栩此刻但求一死的心。
&esp;&esp;可他想要凤栩活着。
&esp;&esp;在苦痛中沉浮至今的小凤凰等来了朝安城的天亮,他该振翅于九天之上,而不是这样认命地与旧朝一同走向覆灭。
&esp;&esp;
&esp;&esp;回到净麟宫后不久,殷无峥便离开去处理政务,他是天子,何况此刻叛乱刚刚平息,还有主谋尚未落网,自然不能时时刻刻地陪在凤栩身边。
&esp;&esp;只剩允乐伺候受了伤的主子。
&esp;&esp;凤栩知道这次清云行宫变数诸多,没将这个年纪尚小的小太监带去,见允乐端来了药,他虽觉着无甚意义,但总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宫人,便将药喝尽,在允乐退出去之前,凤栩忽而叫住他。
&esp;&esp;“允乐。”
&esp;&esp;允乐一顿,立刻转过身来问:“主子,怎么了?”
&esp;&esp;凤栩问:“你想出宫么?”
&esp;&esp;允乐愣了愣,才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回主子,咱们这样的人…在哪都是一样的,出去了,也未必比在宫中过得好。”
&esp;&esp;风浔沉默须臾后轻轻颔首,随即说:“你去罢,叫赵院使来见我。”
&esp;&esp;“是。”
&esp;&esp;允乐退出去后不久,赵淮生便应召而来。
&esp;&esp;凤栩轻声问:“你是不是都告诉他了?”
&esp;&esp;“…是。”赵淮生面色复杂,“小殿下…”
&esp;&esp;“也不妨事,只是…”凤栩清瘦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却又好似有些倦怠,“我还想多活一段时日,再为我准备一些长醉欢吧。”
&esp;&esp;当年凤栩被困时,孙善喜常常为折磨他,待他发作也不肯立即去告知陈文琅,而是要他煎熬上几个时辰,好在赵淮生精于此道,凭借凤栩给的半颗药丸对比古籍,硬是研制出了长醉欢来偷偷予他,方才让凤栩不至于早早便受不了崩溃自尽。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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