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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半罐子的好人（第1页）

难得不被外调派遣，司量部处的毗昙，躺在摇椅上，浸在暖暖的阳光下，全无一丝郁闷的官味。

啧啧啧！不得不说，阏川的木工手艺真是厉害，深得几百年前鲁班精髓，他可比金庾信强多了，朝堂大争，争权利，争信任，他却不争，顾着做好自己分内事就行。

毗昙深深觉得，自己真正不如他。

正当他闭目养神之时，忽听门外传出急促的敲门声。

“司量部令在吗？这里有一个女子，浑身烧伤严重，急需救治！”原来是一个老者驮着一个焦炭似的人，已经不可辨别面目，观其行动，疲惫，呆滞。

毗昙还想把人家推出去。

“走走走！司量部不管这个，要去去太医院！”

老者看他如此冷漠，却仍然不放弃，反而叫毗昙抬头认真看看他。

毗昙也认识，这是他以前出诊时认识的老者，老者一身残疴痼疾，还是仰赖他的微薄医术医好的，所以老者看他，眼神里饱含感激，“救我一个不少，救她一个也不多！”

可还是唤不醒面冷心热的毗昙，他继续推出老者，急欲关门，仿佛是聋子一般，对此无动于衷。

“你不是想成为新罗的孙思邈，新罗的扁鹊华佗吗？一直想象着怎么成为孙思邈的徒弟么？”

老者依然执拗，这时直接拉住了毗昙华贵精细的的衣襟，毗昙这时穷气不在，与老者的朴素破烂相比，倒显得有几分忘本了，于是有些不忍甩开。

毗昙暗笑，他已经执迷于大王的那道光，对于行医已无兴趣，那时的狂言，已经不作数了。

“我已经久不从医，怕会害了她一条命！”毗昙终于才说话，语气平淡。

“所以，你这是婉拒我了吗？”老者目中不再含着希望的光，有些颓然，只好背着这个已经重创的女人退出，陈旧的木门关得吱呀作响。

也许是心中有所触动，或许还有几分技痒难耐，毗昙做出一个决定，慌忙叫住了老者。

“慢！老先生既然认为我一介草衣郎中能够悬壶济世，我总不能辜负了您这一番心意！”

毗昙咬咬牙，目光中更带些愧意，这些年来，对大王内受困于乙祭，外受困于百济，没有任何能拿的出手的帮助，或许，救死扶伤的医道才是真正适合他的路。

老者一看有戏，连忙把这女人放在担架。

毗昙方才注意到她，这样的火伤，整个人好像被包裹在黢黑的茧壳里，只露出绝望的，垂死的眼神，更何况，这女人，腹中似乎还有孩子，若是能救了，女人的肌肤将永远不能流汗，一生处于闷热窒息，享无穷无尽的痛苦。

若是不能救了，那就是一尸两命的结局。

毗昙羡慕中原那些医者大贤起死回生之能，可他现在的医术，似乎不足以撑起这一局面。

恍然间，毗昙居然有一个念头，他的长生莲已经被培育的很好，风起，则摇曳生姿，一朵朵欣欣向荣，也许这长生莲就有生肌的功效。

他还从来没有在外面用过，除了在大王身上充作治疗真心病的药一直偷偷用着，当然，他也知道长生不死，也换不回那个冰冷的女人的爱情。

当然，他是不会说的，就让这一切随着时间湮灭，普天下只知道这个王有神仙的异能，能够长生不死就好。

他默默笑着，又默默做着。

把这长生莲叶熬成汤水，带来荷叶的苦香气息，又采集长生莲花朵断端的汁液，一滴滴晶莹如同露珠，好不容易才收集了一盏，涂抹在这个悲惨女人的身上，女人一阵阵哀嚎，好似杀猪宰羊一般。

不过还真有效果，焦灼的皮肤上，被嫩红的新皮覆盖，渐渐生出肉芽，在皮肤下蓬勃的生长。

也算死马当成活马医，颇见效果。

不过他也敏锐的捕捉到了，女人呻吟里的哀求，原来这女人到了这般境地，还想保全她腹中的孩儿。

他无奈苦笑，默默捣练着长生莲恢复的药膏，“都这种时候了，还不要命吗？”

女人的哭腔闷哑，许是被烟火灼烧的缘故，但是纵然这样，女人那双眼，虽然狠狠得逼视着毗昙。

嗓子里压出几个字来：“你若救不回我的孩子，我就要你给他陪葬！”

幸好这长生莲的药力没有那么强，没有让她迅焕生机，否则，他毗昙不死于战场，也不死于斗争，该死于一场不讲理的医闹了！

毗昙根本不看她，只是想着，火伤带来的谵妄，怎么这么快就作了？而且这长生莲也不能止？

本是清淡的荷香，越来越浓，浓得带了苦腥，很有侵略性，从鼻子到脑门里横冲直撞，时间长了，这种苦腥进而化成一种平淡。

也是神奇，长生莲有一种镇静安眠的效果。

这女人渐渐安息，毗昙放下心来，还好，刚才那一番吵闹没有乱他的心神，耽误熬药。

这时，前几天过来的明净来到，他调皮一笑：“师傅，真是害我一通好找！”

毗昙嘘了一声，于是就皱眉道：“师傅不是曾经跟你说过，熬药的时候不能打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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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担架上躺着一个病者，近视的他有点看不清楚，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于是将他的师傅叫到一旁：“今天生了一件大事，经常在朝臣当中走动的僧满突然疯掉了，在瞻星台放了一把大火，但是没有烧成，瞻星台有防火功能，现在楼台整体面貌如玄色，反而引来更多百姓瞻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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