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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
黄土。
一辆车驶过扬起的飞沙,缓缓映入一双沉静的黑眸中。
这片土地已没有了生机,入眼之处是枯黄,风吹拂过干枯的植被留下寂寥的沙沙声,男人伫立在荒野之上,漆黑而亮的眼眸中倒映着天地,眉眼冷峭深邃,鼻梁的弧度高而挺拔,下颚棱角分明,小麦色的皮肤是太阳的馈赠,面无表情时的唇角略微垂下,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漠。
男人看着这辆打破寂静的黑色汽车,引擎轰鸣声的嘶砺像沉重的巨兽,在辽阔的荒原间回荡,看它碾过贫瘠的土地,干枯的荒丛,留下长长的车辙,拖行着,像是要将土地割裂。
终于黑色汽车在人迹罕至的地方缓缓停靠,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因为距离太远,只能依稀看到轮廓。下车后他东张西望,像是在确认什么,接着他又绕过车的一侧来到后备箱的位置,打开后从里面拖出一个褐色的东西,是麻袋,他拖着来到山坡的边缘,接着,毫不犹豫地将麻袋一脚踹了下去。
麻袋随着山坡向低势滚落,很快不见了踪迹。而这个丢弃麻袋的人又一次左右看了看周围,他脚步加快回到车上,风里送来了引擎声,带有车辙的路面上漂浮着迷蒙的尘土。不多时汽车消失在了男人的视线里,飞扬的尘土也再次落回地面,席卷的只有风的呼啸,这片荒芜的旷野又恢复了无人打扰的模样。
山坡向北位置的草更肥沃一些,羊群渐渐向那里靠拢,男人的视线淡漠,望着汽车离去的方向,在原地站了一会,才挪动着脚步跟上羊群。
日暮西垂,笼罩在土地上的日光逐渐黯淡,该回家了,男人赶着羊群集中,不经意间向山坡下望去,他看到掩在枯草中的那个被扔下的麻袋,许是心里作怪,男人总觉得麻袋某个突出的弧度很不寻常,那人的举动也很奇怪,终是起疑,男人慢慢走下山坡,来到干枯草丛中抓住麻袋的一角向外拉,意外的有些重,男人皱了皱眉,手掌在麻袋上微微用力往下压,传递给他的是软软的触感。他翻动麻袋,突然就被一片红色吸引了视线,颜色并不鲜艳,略微暗沉,是血。
男人心里的疑惑更深,他拉开系紧麻袋口的绳子,打开后一双脚出乎意料地呈现在他的眼前,向上是白皙纤细的脚踝,这抹白色在越来越暗的天色中似是剥夺了这个世界唯一的雪亮。
麻袋里装的是人,身体没有僵硬,还有体温,是活人。
男人静默了几秒,又重新把麻袋系好,接着他起身将麻袋扛起,赶着羊群走在回村的路上。
收了作物之后地里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枯萎的秸秆,田野间的小路狭窄弯曲,男人扛着麻袋不见半点吃力脚步平稳地走着,高大挺拔健硕的身躯掩在粗糙的衣衫下,挽起的袖子裸露出小麦色的皮肤,隐隐可见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
来到村口,两根石柱一左一右支起一个破旧斑驳的牌坊,上面写着‘刘根村’几个大字,经过岁月的磋磨和风沙的掩盖陈旧的像是已经被时间遗忘,却是这个村子的唯一标志。刘根村是位于平乡县最靠边界的一个村子,距离几百米远的地方是一个矿场,所以村子里的人大多都以在矿场打工为生。
进了村子,寂寥空旷的荒野便隔绝在身后,络绎不绝的车和行人,老人围坐下象棋的叫好声,妇女攀谈的嬉笑声,空气中隐隐飘来炒菜的香味,村子不大,但生机勃勃。
“尚泽回来啦。”
路过一座砖房前,满脸笑意的妇女洗着衣服如平常般打招呼,尚泽应一声,问了个好,眉眼间仍是无波无澜的淡漠。
“哟,尚泽,这是背了个什么啊?”
迎面一个骑着车的中年男人,话语间是熟稔,尚泽抬眼望过去,男人车速未减,一句话的时间两人的身形便错开,尚泽也无心回答,收回视线扛着麻袋继续走。
回到家,尚泽把这个来路不明的麻袋放在床板上,打开系口,将麻袋摘下来扔在地上,被装在麻袋里、被莫名其妙丢在荒地的人此刻显露出了全貌。
第一直觉是个女人,因为他有着长到肩膀的头发,但尚泽又看到了喉结,可若说是个男人,尚泽皱眉,拨开掩盖在他面容上的几缕碎发,要说是男人,他未免长得太好看了些。尚泽认知里的男人就是村里那般,粗犷,健壮,和深色的皮肤。而眼前这个人,尽管闭着眼,仍能窥见他的清隽和美艳,村里的男人不会有他这么白的皮肤,也不会像他这样,乌黑的睫毛长而翘,精致漂亮的嘴唇此刻有些发白,在几缕凌乱长发的衬托下,有种雌雄莫辨的美。还有他纤细的脖颈,手腕和脚踝,作为一个男人来说,未免太瘦弱了些。
尚泽静静打量着眼前的人,思索着他为什么会被人装进麻袋,受了伤还被丢在荒无人烟的地方。
来不及想太多,因为这个昏迷的人呼吸逐渐微弱,并且刚才脱离麻袋时碰到了他的皮肤,很烫。意识到这个人的生命可能正在消弭,且又是被他捡回来了,尚泽只能放下心里的疑虑先救人。
这是个生面孔,他不是村里的人,看他的穿着也不像是周围村子的,村里人大多是粗衣粗布,而他穿的衣服面料很光滑,样式也时髦,白色的衬衫外面是黑色的马甲,还有一条细腰带,脚上是皮鞋,在尚泽的认知里只有城里人才会这么打扮。
最近村里出了一些事,村民对于陌生人都很警惕,而他尚泽又是村里人人熟知的孤家寡人,突然多出一个人,还受了伤,他根本说不清。尚泽不想多出口舌的麻烦,便放弃了背他去村里诊所的念头。
但他早年在矿场为人紧急处理过伤口,对于包扎不是一窍不通。尚泽翻动着他的身体查看伤口,想起麻袋上的血迹,尚泽循着记忆,伤口应该在比较靠上的位置,他撩开肩膀处的头发,又看了眼昏迷的人,脸上虽然带着脏污,但是他从未见过的漂亮,尚泽心想,这分明是个女人。
终于在凌乱的发丝下发现了伤口,在后脑的位置,应该是被什么硬物磕破了,麻袋上浸了一片血迹,此刻伤口还在缓慢地冒着血。
为了处理伤口,尚泽把他后脑的头发剪了,由于生疏,剪的残缺不齐。尚泽缓慢地将血肉模糊的伤口清理干净,止血、包扎。但他家里的这些药品很少,之后再换药的话肯定不够,尚泽又起身出门,想到村里的诊所拿点药。
出门才发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夜晚街上的人便少了许多,破旧的路灯散发出萎靡的灯光,对于照亮路面来说似乎于事无补。走过三个街口,便到了村里的诊所,铁门已经起了锈,无力地堆砌在墙壁的两边,再向左是一个铁牌,印着‘刘根村孙中佑卫生室’。
撩开泛黄的皮帘子,进到里面有淡淡的酒精味传来,这个小小的诊所里放满药品的立柜就占去不少空间,门口放着一个已经掉皮的木凳,再向里是悬挂着的白色布帘,里面是一张床,打针用的,此刻诊所的小房间里飘荡着婴儿打针时尖锐的哭声和母亲的轻哄。
孙中佑打完针出来,将手里用过的针管和棉签扔在垃圾桶里,瞥了眼高大的男人,随口问着:“怎么了?”
尚泽说:“拿点纱布绷带。”顿了顿又说,“还有消炎退烧药。”
孙中佑听完,有些意外:“矿上不是停工了吗?你怎么伤的?”
村里虽说人家多,但在一个村里朝夕相处几十年也都熟悉了。
孙中佑以为尚泽受了伤,热切道:“我给你看看。”
尚泽只说:“不用了,叔,拿点药就行。”
孙中佑也不坚持:“行。你小子,一个村的还见外。”一边在嘴上念叨,一边打开立柜拿药。
尚泽看着这间狭小诊所里的医生,白大褂有些皱了,戴着一副眼镜,笑起来时眼眯着,眼尾叠出几道细纹,和他因为抽烟已经发黑的牙根。
孙医生当年在村里是有名的大学生,从医科大学毕业,没去大城市,回到自己的村子开了间诊所,几十年过去了,他也在这里生了根。
药品被装在透明的塑料袋里递给尚泽,尚泽付过钱,打声招呼:“走了,叔。”
回到家尚泽把装着药的塑料袋放在床头,又看了眼昏迷的人,脑袋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紧闭着眼睛,因为发烧脸颊浮着不正常的红晕。尚泽又想他当时从山坡上滚下来,应该要再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其他的伤口。
要解衣服时尚泽的手停顿了一下,没来由涌现出怪异的感觉,因为他内心里是把这个人当做女人看的。尚泽闭上眼,胡乱拉开了他的衣服,想到闭着眼怎么检查伤口,无奈又睁开,出乎意料的,尚泽并没有在他身上看到类似女人内衣的衣物,衬衫下便是光裸的胸膛,是平坦的,没有女人那种丰腴的弧度。
他不是女人。这么想着,尚泽依然不自在地把视线移开,因为他胸膛的皮肤更白,而且的他的乳晕要比平常男人的大,颜色也不是平常男人的深褐色,而是粉的,又粉又红的那种。
上身没发现伤口,只是肩膀和手臂有几处淤青。确定了这是个男人,尚泽放下心去脱他的裤子,将那层凉凉滑滑的布料剥下,尚泽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内裤。
尚泽那总是波澜不惊无悲无喜的表情出现了一丝错愕。那种内裤他在广告上见过,叫蕾丝内裤,黑色的,城里人爱穿。透过那层若隐若现的蕾丝尚泽也看到了掩在内裤里的阴茎,至此尚泽对于他是男是女不再有任何疑惑,想长这么漂亮,还是个男人,竟然穿这种内裤,同时内心里的别扭也放下。
因为麻袋滚下山坡的时候沾到了土,此刻这个男人身上也是浮着一层土,尚泽便想给他擦擦,可他的视线一接触男人身上的内裤就避而不及地移开,好像那层黑色的模糊暧昧的布料是什么凶神猛兽,最后尚泽一咬牙,把男人身上仅存的内裤也扯了下来。
尚泽去到屋外接了盆水,打湿毛巾,回来将男人脸上的脏污和血迹擦去,擦过他的手臂和小腹,渐渐向下,握着脚踝,将膝盖和小腿上的土擦去后放下,由于两腿没有并拢,腿之间有空隙,擦完后刚要起身时尚泽不经意地一瞥,看到了男人腿根的位置,在男性独有的阴茎下,是一条鲜红的细小肉缝。
尚泽觉得怪异,鬼使神差地掰开了男人的双腿,于是腿间的肉缝便迎着尚泽的视线缓缓打开,两片肉唇不再贴合,展露出更隐秘位置的嫩红。
他结过婚,自然知道,那是女人的生殖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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