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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收养（第1页）

被收养

银杏叶卡在排水沟铁栅时，沈堰秋撞上了那堵带着雪松香的人墙。英国老绅士的驼绒大衣纽扣在他额头硌出月牙印，怀表链缠住了他偷藏的解剖剪。德莱低头时，虹膜蓝得像是福尔满林里泡着的波斯猫眼，睫毛上还沾着异国风尘的潮湿。

"这孩子..."德莱的汉语卡在喉间，银发间缠绕着某种古老木质调的馀韵。年轻翻译刚吐出半句解释，院长已经冲过来将沈堰秋箍进怀里，消毒水味的工作服蒙住他整张脸——这个姿势让他想起被按在抢救台时，护士用来固定他头颅的束缚带。

会客室的暖气片蒸腾着铁锈味。沈堰秋蜷在沙发背後，指尖摩挲着德莱大衣垂落的羊绒流苏。那些织物纤维里藏着细小的金线，与他虹膜缺损处的琥珀色晶簇産生奇妙共振。院长颤抖的指尖翻动着病历本，泛黄的纸页间滑落他七岁时画的眼球解剖图。

"最近三个月没有攻击行为..."翻译的声音像手术刀切割空气。德莱的蓝眼睛追着在阴影里游走的男孩，忽然用生硬的中文问："你叫...沈堰秋？"

沈堰秋突然从沙发後钻出，沾着灰尘的掌心摊开在德莱面前。五颗生锈的齿轮在掌纹间排列成瞳孔形状，这是他今晨从洗衣房挂钟拆下的零件。院长倒抽冷气的声音被德莱的笑声截断——那种低沉的胸腔共鸣，像极了老挂钟报时的嗡鸣。

"完美的同心圆。"德莱用放大镜观察齿轮纹路，白金镜框滑落鼻梁。当他的蓝眼睛从镜片後露出时，沈堰秋突然伸手触碰那抹冰凉的蓝，指尖的铜锈在对方睫毛上留下新月形污渍。

"你愿意让我成为你的家人吗？"翻译的声音卡在生锈的暖气片响动里。沈堰秋的拇指无意识抠弄着袖口线头，视线黏在德莱的怀表链上——那截鎏金链条的绞合方式，与他私藏的钟表齿轮完美契合。

院长蹲下身时，工作服散发出陈旧的漂白粉味："这位先生想给你一个新家。"沈堰秋的瞳孔突然收缩，虹膜环纹在阳光下折射出猫眼石的光晕。他转身撞翻茶几，陶瓷碎片在德莱的手背划出血线。

当沈堰秋抱着玻璃罐冲回会客室时，德莱正在用手帕按压伤口。琥珀色防腐液在罐中晃动，异色猫眼撞上玻璃内壁的闷响让翻译後退半步。院长伸手欲拦，却被德莱擡手制止。

"送给你。"沈堰秋踮脚将罐子塞进外国人怀里，睫毛上还沾着阁楼积灰。德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蓝眼睛在防腐液折射下分裂成双瞳。他解开白金袖扣，露出腕间蛇形腕表："作为交换。"

沈堰秋的指尖抚过表盘上的月相纹路，忽然露出虎牙尖："它有二十八颗齿轮。"寒露的风撞开窗扉，银杏叶粘在德莱渗血的绷带上，像一枚来自命运的火漆印章。

沈堰秋似乎对他很满意，于是他牵起了德莱的手，答应了要和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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